亲近。
许琦梧手里的动作没停下,抬眼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阿静,有些无奈地笑道,“阿静,你怎么像宫里的嬷嬷似得?本宫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她语气轻松,显然今日心情很是不错。
阿静转身将药盏端到床边,带着笑意道,“娘娘先别说这些了,把药喝了吧。”说着将药汁递了过去,一边说道,“这是奴婢看着太医抓的药,刚刚熬好的。”
许琦梧接过药盏,勾唇一笑,意味不明,“这宫里有什么是防得住的?若是有人要害本宫,再怎么也阻止不了。”说着将浓黑的药汁一点一点喝尽,眉头都没有皱分毫。
阿静看着这般的皇后,在心里有些叹息。若是当初没有对还是皇子的陛下心怀爱慕,没有成为晋王妃,而是嫁入一般王侯世族,那贵女如今应该已是儿女绕膝了吧?
一国之母又如何?凤仪天下又怎样?终是一人独守宫室,于锦绣雕梁中心字成灰。
含着阿静递来的蜜饯,许琦梧有些无力地靠在床上,或许是未施脂粉的原因,让她看起来比平日清丽了不少。
内殿的帐幔全都拉着,遮挡住了外面照射进来的光,显得有些暗沉。空气中燃着馥郁的安神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人找到了吗?”感觉口中的苦涩渐渐消去,许琦梧开口问道。
阿静闻言点点头,“找到了,前日就被送了过来。因为那时娘娘您高热未退,太医说不能劳神,所以奴婢就没有提。”
“没有被旁人看到吧?”许琦梧又问道,见阿静摇头才缓了神色,“去叫来,本宫看看。”说着缓缓闭上眼养神。
阿静听了吩咐,便快步退出了内殿。
不过多时,殿门便被再次打开来。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许琦梧朝着跟在阿静身后的宫女看过去,一时视线便凝住了。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带着讶然与暗暗的恨意。良久,眸中的情绪才一点一点平息下来,她淡淡开口,满含威严道,“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些怯意地缓缓抬起头,一时五官完整地露了出来。她的相貌清丽无比,特别是一双眼,如冰雪一般清绝,却又自然地含着媚意,有一种尚未被世间尘埃污染的澄澈。
她朝着满身威仪的许琦梧再次拜下,声音婉转悦耳,“奴婢阿云,拜见娘娘,皇后娘娘金安。”说到后面,虽然音调还是有些抖,但是显然已经镇定了不少。
“日后你就叫阿叶吧。”沉默了一会儿许琦梧开口说道,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与迦叶几分相似的五官,缓缓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顾明珩踩着木质的梯子一步一步走下来,仰头看了看书架馆每日都有人在打扫,但是一些角落的地方仍是布满了灰尘,稍有移动便尘埃飞扬。
他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走到窗边的檀木桌旁,素色的外裳衣袖上沾染到了尘埃,色泽显得有些灰蒙蒙。拉开椅子坐下,他缓缓翻开有些泛黄的《大雍山河志》细细看起来。
细白的手边放着中安静无声,与世隔绝一般。他的侧脸映在泛黄的纸卷之间,如永世隽永的剪影。
近五日以来,夜里他都宿在了偏殿,前两日陆承宁还会差姜柏过来询问,是否要回寝殿中歇下。在被次次拒绝之后,已经再无询问了。
阿宁可是心冷了?执笔的手顿了下来,顾明珩笔尖的浓墨滴落到宣纸上,留下深深的一团墨迹。他看着书册上延绵的山水,蓦地失了神。
其实我早已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你,阿宁,上一世我未曾将你放在心上,而这一世之初,我便定下心意为你谋夺皇位。其余的我却是再没想过——我不曾想过娶妻生子,亦没有想过封王拜相。
自入宫那一日起,我便知道,我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顾氏明珩。
虽是你的正妃,我却从未认同过这个称呼——你若为君,我必为臣,你若只是阿宁,那我便只是阿珩。但你是太子,我却终不是太子妃。
手腕一沉,笔尖落于纸上,薄袖轻挥,笔走龙蛇,他看着纸上逐渐出现的墨迹,眼神却是沉凝。我拒绝旁人强加于我的一切——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心中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愿意失去自己的本心,而被他人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不愿将自己的全部都交付出去,却不能确定能够换回什么。
固执也好,多虑也好,只是我的坚守罢了。
他猛地停下笔,墨笔似要划破薄纸。执笔的手有些颤抖,他眼前不断出现陆承宁的模样,有如梦境萦回。
或许这只是自己单纯的执拗,强迫自己记住上一世的结局,强迫自己无时无刻不忘记死于地牢深处的屈辱……
阿宁,我的殿下,我如今还未曾爱上你,不愿为了你而勉强我自己。
勉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他翻开一旁放着的安澜江经注,眼神沉静下来,眸中似有山河万里。
夕阳消失在天际的时候,顾明珩放下手中的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将信上的墨迹风干后整齐地折叠起来放入信封之中。
冷则颜如今在芜州任州牧,安澜江横穿芜州而过,因此历来令得芜州州牧最为忧心的,便是春夏时节的水患。虽每年冬季水位退下的时候都会修筑堤防,但来年依然还是洪涝泛滥。
顾明珩犹记得上一世冷则颜之所以年纪轻轻便官拜丞相,便是与他早年时治理安澜江水患有着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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