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虽有些疑惑索菲的举止,却并没有深究。他略略垂下双目,掩下眸中四溢的流光,碧绿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与地位,得到现在这样的生活全是因为修的存在,所以,才会那么急切得想要摆脱。
“红刚刚抢走的是什么?”蓝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古德,忽然问。
“不清楚,刚才确实看见他从我的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但是,我似乎并没有丢失什么。”索菲亦是不解,她刚才仔细检查了随身的物品,确实没有遗失什么,那么,那个男人拿走的究竟是……
“什么!”
古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朦朦胧胧中听了索菲的话,立即翻身坐了起来,惊愕地看向索菲。
“什么东西?”索菲依旧一脸茫然,还有,这个古德怎么越看越奇怪呢
“你是谁?”蓝调皱着眉仔细打量了古德片刻,忽然冷声询问。
“呃……这个……”坐在地上的古德忽然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脸色微红,可怜兮兮地看着蓝调,轻声问:“可以先吃饭吗?”
华丽宽广的饭厅中,古德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边口齿不清地解释起他的身份。
蓝调起初还能颇为冷静地听着,越到后来越觉得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水晶杯碎了一地,飞溅而起的细小碎片击在他白皙细腻的掌心,划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蓝调一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有什么可气。”修皱着眉,冰凉的手覆上蓝调受伤的掌心,轻轻扫过,裂痕全部愈合,光滑细腻仿若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过。
“能不气吗,要不是他盗走了圣器‘空影’,并为了躲避追杀胡乱使用,造成了空间乱流,引发了空间破碎,我们会去魔界吗?如果不是我们去了魔界,会遇上那该死的鬼蜮墨蛟吗?如果不是因为多次穿越魔界结界,父亲您的魔力能耗尽吗?我道这世间何来如此多的巧合,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蓝调越说越气愤,真恨不得立刻将眼前那笑得一脸无辜的混蛋撕碎。
“还记得本殿以前是怎样说的吗?”修伸出手覆上蓝调因愤怒而略显得红润的手背,灿金色的眸子宁静而冷淡。
“嗯。”蓝调一瞬间静下来,想了想,垂着眼帘回答:“无论何时、无论处于怎样的境地,都应该冷静地思考并从容不迫地应对。”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会失去冷静呢?”
“我……”蓝调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修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了,而他,如同任何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脑袋挨训。
无论何时,身后都有一个人注视着他踏出的每一步,在给予他最大自由的同时规划着他的轨迹,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又宁静,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他想要的不止是这样。蓝调紧紧地握着拳头,心口有些微的钝痛,酸酸涩涩的,不严重,却一直存在,就仿佛是斑斓的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微小却不可忽视。
“倒也不必如此自责,小调儿。”修看着蓝调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微微一笑,眸色一暖,灿金色的眼中仿若星辰流转。
倾身在蓝调唇上覆上一吻,淡淡的相触带着火一般灼人的温度,蓝调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地狱的边缘,踏错一步,便是万箭穿心、烈焰焚身。他听到修在他耳边低语,他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那夹杂在低语中的戏谑邪魅,那人轻声说:“小调儿无须记住本殿的每一句话,你只需站在本殿身边,直至沧海桑田、宇宙洪荒。”
荡在耳边的低沉华丽的美妙嗓音不再是神的救赎,而是来自地狱的诱‘惑,每一个音节都似在引诱‘人沉沦,仿佛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枚石子,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就这样一直向外蔓延,直荡到灵魂的深处,勾起不自禁的战栗。
“你们之间相处的方式真是奇怪,说是父子却又暧昧,说是情人却又疏离,莫非人界的相处方式便是朦朦胧胧、似是而非?”
气氛瞬间凝滞……
蓝调微微一顿,转而面不改色地挑了个距修最远的位置坐下,一语不发。
修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蓝调,灿金色的眸中丝丝魅惑升腾,隐隐中光华流转,意义不明。
古德指着下巴,疑惑地看着蓝调与修,唇边绽着善意而纯真的笑容,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他微微启唇,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索菲暗道一声不妙,缩着脖子从桌上抓起一块蛋糕迅速塞到古德微微张开的口中,将他即将出口的惊人之语堵在喉咙里。
古德委屈地望着索菲,在索菲满含着威慑恐吓的眼神下,老老实实地埋着头啃蛋糕,不敢再说话。
蓝调看着古德委委屈屈的模样有些好笑,从前真正的古德可不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似乎连这张看着厌烦的脸也因此变得好看了些。强忍着笑意,蓝调问:“你说空影是你从魔宫中偷出来的,魔宫难道就这么容易闯?”
“怎么可能?”古德放下蛋糕,瞪着眼睛看向蓝调,似乎在斥责蓝调的没常识,他颇有些骄傲地说:“魔宫可是被称为魔界第五危险之地呢,怎么可能容易闯?要不是我熟悉环境,又贵为皇子,侍卫们不敢轻易伤害,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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