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推开,直奔公告栏。
公告栏立在教学楼前,银色的金属架子,四面大玻璃合围,表彰在左,处分在右,中间夹杂着两张大型赛事的宣传海报。秦进还没走到近前,凭借2.0的视力,一眼就看见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张大白纸,贴在公告栏的最右侧。
秦进在体院里也算小有名气,要脾气有脾气要长相有长相,属于男女通杀的那种。他刚一出现在公告栏前,就有好事儿地围了过来,指着公告栏道:“秦少,你真是够点背的,咱院那么多打架、惹事儿、旷课、夜不归宿的,怎么就单单把你抓出来立成反面典型了?还偏偏挑在这种要毕业的节骨眼上!我说,你听哥们一句劝,抓紧让家里帮你找找门路吧,不然上头真敢扣你学位证!读了四年大学,到头来什么也没拿到,这不成了冤大头!”
上来搭话的这位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来气人的,连“哪壶不开提哪壶”都算不上,整个一上赶着来撞枪口。秦进掀起眼皮来看了那人一眼,别说认识了,连眼熟都算不上,冷笑了一下,道:“你瞎么,没看见通告批评上写着‘给予该学生撤销学位证的处分’,我他妈还找什么门路啊,直接卷铺盖回家就行了!”
说完,秦进转身直奔系办,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刚刚搭话的那位仁兄声音极响亮地嚷嚷着:“卧槽,都特么混成这德行了还以为自己是爷呢!行啊,少爷,想上工地搬砖的话联系我,我托人给您找个好位置!”
秦进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回头揍人的冲动,迈开步子朝系办跑去。
系办在行政楼里,老院长还在位的时候秦进三天两头地往这跑,早就熟门熟路。办公室的门没关,秦进伸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头往茶杯里蓄水,那是以前老院长坐过的位置,竟然就这么换上了陌生的人。秦进心头滑过一抹感慨,很快便被冰冷的警惕掩盖了下去——
那不是陌生的人,那是许家的人,也就是敌人。
新院长戴了副金丝边眼镜,皮肤很白,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给茶杯蓄完水,回身拿文件时,视线跟杵在门口的秦进撞了个正着。也不知是眼镜的反光还是错觉,秦进隐隐看见,那双躲在镜片后头的眼睛里流转着阴厉的光。
不待秦进细细查看,新院长的脸上已经浮起堪称慈祥的笑容,他朝秦进摆了摆手,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别紧张。”
秦进走进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门板轻和的声音响起,新院长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他指了指茶几旁的沙发,道:“坐下说。”
秦进径自走到办公桌前站住,想了想,道:“您可能没见过我,但是您一定听过我的名字,我叫秦进,人体科学系,三年级。”
院长脸上滑过一抹恍然的表情,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再度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有事儿坐下说!”
秦进回头看了一眼那张黑色的真皮沙发,心想,我在那上面睡觉打滚吃酸辣粉的时候,您还在给许家那群王八蛋提鞋呢!心里再怎么不是滋味,表面上也得绷住了,毕竟他是来装孙子的。秦进抿了抿略干的嘴唇,起了话头:“我,我看见公告栏上贴出的处分决定了,首先,我对自己之前的错误行为道歉,对不起,我辜负了学校和师长的信任。”
说着,秦进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给院长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直角,他本来个子就高,这一弯身显得极具视觉冲击力。
办公桌后头的院长没接茬也没表态,而是端起茶杯来嘬了一口茶水。水杯磕碰的声音响起,秦进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过了好一会,他才听见新院长带着叹息的声音:“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拿出格当个性,那犯错当时尚,真是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秦进站直了身子,继续低眉顺眼,道:“我知道错了。”
院长用杯盖撇了两下水面上浮着的茶叶沫子,道:“知错是好的,能改才是最重要的。系里给你的处理决定你也看见了,这是众位老师一起探讨的结果,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求情的,那么我只能请你回去了。小伙子,世途艰难,做人得学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别有深意,秦进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没错,既然系里给我的处理决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我倒想问一问,按照校规,给予学生处分之前,要先走两道程序,第一调查取证,第二与学生谈话,有良好悔过表现者从轻处理。为什么到了我这,就跳过了第二步,直接下了处分通知?”
院长用杯盖撇沫子的姿势顿了一下,笑着道:“谈不谈话有区别吗?你看看你干的那些事儿,撤销你学位证上合情下合法,你到哪去哭闹,都不会有人站出来给你做主!”
秦进也笑了一下,冷冰冰的,道:“所以,您上手就祭出杀招,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直接让我四年大学白玩?”
院长回手把茶杯放在办公桌上,道:“不算白玩吧,起码让你受了教训,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秦进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挺有道理的,我确实知道该怎么做人了。我要是主动提出退学,您应该不会拦着我吧?”
院长抬手揉了两下下巴,道:“退学?手续不复杂,反正你也没有学位证了,写个申请,我批复一下就可以了,申请上面得有监护人签字,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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