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祺五雷轰顶。
白驹过隙的须臾光阴,已然福至心灵,原来自己渴望的从来不是他的友情,而是他时时刻刻的挂念、无处不在的关怀、灵魂契合的羁绊……他的爱情。
他要他凝眸相视,从此眼里只有他。
陈扬看他有点愣,干脆自己走回来,唇角勾起笑意:“怎么了?”
叶祺骤然不敢看他,伸手在他手臂上握了一下:“没事,雪花落眼睛里了。走吧。”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惊涛骇浪刚一翻滚就被压进心底。叶祺深深吸气,心脏被自己逼到嗓子眼里,一时狂喜一时茫然,只得一言不发追随陈扬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答案。兔子爱上了他的窝边草。
叶祺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一眼望去就知道不对劲。邱砾面色不善地坐在离大本营很远的角落里,王援和顾世琮都有些悻悻的,围坐在一起嘀嘀咕咕。
陈扬坐下来,习惯性地拍了拍王援的肩,转过头去笑着跟顾世琮打招呼,“顾公子”。
叶祺折腾了大半夜,懒得废话,便直接问:“那位又怎么了?”
王援直勾勾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调转目光央求顾世琮:“你说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顾公子拿那种特有的温柔敦厚的眼神笼罩着陈扬和叶祺,等他们觉得有些瘆人了才打开话匣子:“昨天夜里邱砾回来就接到袁素言的电话,说要跟他分手。”
王援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低声提醒:“你知道的他们不知道。”
顾公子恍然,解释道:“袁素言看上王援了。”
叶祺耳朵里嗡得一声,慢慢捂脸,一阵明显的酸痛从脑组织深处向太阳穴蔓延:“你……你们……唉……”
陈扬不知怎么觉出了滑稽的意味,努力思考了一下,问:“我们前段时候忙那个比赛,是不是袁素言发现邱砾不接电话就打给你了?”
被他这么一提,叶祺回忆起有一阵子王援和顾世琮的神色持续怪异,不由接口:“你就安慰她”
王援一言不发瘫在桌子上,像一条千疮百孔的破麻袋,拎都拎不起来。顾公子代他点头招认,犹豫着说:“我不太明白,她跟邱砾两三年的感情能凭一个多月长途电话就转移到王援身上?”
叶祺长吁短叹:“这就叫世事无常啊。”
顾公子把两条浓密的眉毛皱得死紧:“上次她从北京过来看邱砾,我就觉得邱砾也太不会哄人了。见了面一五一十只知道说学了些什么,学校环境怎么样,硬件条件如何如何,半句甜言蜜语都没有。毕竟袁素言长得不差,人又知道上进,在北京肯定不缺人追……”
陈扬摆摆手,道:“这倒不是问题,她也没看上身边的谁。王援……诶,王援,你是哄人哄习惯了一时失手”
王援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我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天地良心啊,我还不是因为邱哥跟着你们早出晚归的怠慢了她,这才多费了些口舌安慰她?!谁知道……”
其余三人对其上上下下地扫描,看来看去都不算纯良。
王援急了:“我手上握着的姑娘就好几个呢,我挑哪个不好,为什么要弄个远在天边的?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喜欢那种比较活泼的嘛……”
这是实话,安安静静的姑娘不是王援的那杯茶。叶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掩面:“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很难收场。人家都破釜沉舟,直接跟邱砾说她看上你了。”
王援苦笑了整整一夜加一早上,嘴角都是僵的,脑门儿上都写着“我有罪”“我不应该”,看着也挺萎靡。
叶祺转而教训顾世琮:“还有你。你知道了还不早点告诉我们?你就看不出苗头不对啊!”
顾公子胆小,被他低吼一句,竟然吓得缩了缩脖子。本来挺硕大一个人,罩在套头毛线衫里都快成一小团了。
陈扬用力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别都垂头丧气的,邱砾没什么别的朋友,晚上总得回寝室睡觉,你们找机会跟他谈谈吧。”
叶祺腹诽:那哪里是能跟人家好好谈的角色,那是个别扭大王!
然而顾公子和小王援实在可怜巴巴,再刻薄也不能昧着良心干那痛打落水狗的缺德事。陈扬和叶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一天的课排得满满当当,叶祺下了课下意识想要躲着陈扬,但寝室里又乌烟瘴气,跟他们一起回去也是纠结。正徘徊不定,盘尼西林的电话进来了。叶祺掂量了一下他有事找他的可能性,大喜,赶紧接起来:“你有事找我吗?”
盘尼西林一步一步在自己学校的林荫道上蹭,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后悔,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叶祺听出不对头来,停下脚步靠在教学楼外墙的某个墙根里,好歹避避风:“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依然是开玩笑的语气,盘尼西林那颗邪恶的小心脏被吓得差点骤停,惨兮兮地捂着心口定了定神,道:“刚才程则立打电话给我了。”
叶祺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一阵阴风恰到好处地在墙边绕了个弯吹过来,几乎呛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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