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要你知道,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哪怕是血亲,哪怕是我----小瞳,我要确保,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安全的活着,再没有什么能轻易逼你上绝路,再没有人能成为你的掣肘。我完全可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对他们进行人道毁灭----”
“我想说的是----”他不舍地看了一眼了无生趣的小鬼,他的眼睛已经疲惫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终于难过地别过眼去,“如果你说的是对的,放手才是真的爱你的话,我决定放手----”
不去看小鬼是不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咬牙一口气说完:“我不会再见你,不会再和你上床,不会再和你做任何的一切情侣之间的事情。但是你必须接受我的保护,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如果你想我的话----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可以来看我,我身边的任何位置,都为你随时开放。”
“顾少----”
“你起来吃点东西,我带你去见她。”
站在疗养院病房门前,他突然心生怯意,再没了那日一往无前的冲动。说到底,却是他们父子两个,害了里面的女人。
女人的脑子彻底废了,只是让他诧异的是,她完全不记得那个奸(螃蟹)夫的名字,怀抱里搂着一个枕头,依依呀呀地唱着他没听过的歌儿,看到他来,女人清澈地微笑,唤他:“四少----”
那是旧时的称呼,在改革开放的大陆,早已成为银幕上的台词,但早些年在海外的华人,还留着这样的习惯,仿佛随着这样一个称呼,他们以为还能留住往昔的繁华与荣耀。
那女人又拍了拍枕头,笑道:“四少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小瞳都要不认得爸爸了----”
“想哭的话,没人会笑你。”他以为被那么多苦难压垮的孩子真的会失声痛哭,却只看见他嘴角边的苦笑。
“事情还没有完,得一件一件来,属于你父亲的那一份,你难道不想拿回来么?哪怕是烧掉给在地下的岳父大人也好啊----”
“哪个是你岳父岳母?”含混的声音轻斥一声。
--------周围七大姑八大姨的咒骂声不绝于耳火光里,他看到那些罪恶被火焰净化,他轻轻地笑,可他一点都不快乐。
2、
回到公司门口,敲了敲改装车的玻璃,惊醒了在里面打盹的男人,他猛然扯掉脸上的杂志,惊喜地看着窗外,居然真的回来了,而且还是囫囵个儿的,哪儿都没缺。
这小王八蛋,说得好好的,可临了了偏偏死活不让他跟着,连保镖都不让跟着,还不无讽刺地笑着说:“你不是有监视器么”当时差点没把他噎得背过去,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变(螃蟹)态偷窥狂么?
一关上车门,某人不管不顾地搂着他:“你这小混蛋,一时不看着就跑得没影儿了,这么胡闹,回去看我不打断腿。”
“顾承----”
“总算还是整个儿的。”他心有余悸地拍拍小鬼的背。
“我说了,相信我一次。”他反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前任老板,反正已经到了最后,面对彼此心有灵犀的分离,他倒生出几分不舍来。
顾承觉得差异,松开了怀抱仔细端详着他的小鬼,不知什么时候,小鬼变得这么成熟了,也这么生疏了----
“所以我才把监听给关了,看你跟他们走了,没把我心脏吓出来----”在情人的面前,夸张耍宝地拍了拍胸脯,他仿佛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幸福。
那一天,他们两个真的如同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再不管路人甲乙丙的目光,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
3、
终于还是走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路口,再往山上去,那边连公交车站都没有了,一个不好,乱入了公墓或者是果园可怎么了得。
在疗养院时,他多庆幸自己没有真的下狠手。只是,虽然那里面的确没有人,到哪那个男人,是他放在地下室里活活饿死的。
不知道这件事,他会恨自己多久,自己恐怕也是贱兮兮地觉得,与其让他了无牵挂地离开,倒不如做一件让他绝不原谅的事情,恨自己到底,只是终究不忍,小瞳会恨的那个,永远只有他自己,却绝不肯跟伤害过他的人再扯上任何联系。
那些钱,是烧给沈家的态度,何尝不是烧给他看的。
他沉默地停在路边,旁边的少年也默契地停了下来。
“顾承,时候不早,我得走了。”
“能留下来么?”
“我暂时也没有地方去,会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反正那边还是需要人手帮忙,我也做不了别的工作。”他的脸上,已经无法再浮现笑容。
“如果舍不得,就留下来,你还在乎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么?现在你身上已经没有欠款了----当然,你要走的话,我不会阻拦。”
“就是舍不得,才更要走----唔……”
4、
一根烟燃到尽头,被黑色的马靴一脚踩咩,程唯转身走了,清冽如同帝都十二月湖面上的冰。
----“我的假期到头了,我们不会再见面,自己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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