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水里,熟悉的圆润触感从掌心传来,杜将离松了口气,仍心有余悸,还好捞到了,否则掉下去可怎么找。
杜将离提起胳膊擦擦额上冷汗,才意识到自己捞铃铛时,放开了水袋,现定睛一瞧,水袋已被水流冲出数尺远,杜将离心中气极,这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啊,自己是来接水的,却把水袋弄丢了,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正激动着,杜将离脚下一滑坠进水中,心想正好,自己可以顺便把水袋追回来,当下向前扑腾了几记,抓住水袋后,得意地狞笑。
水势很急,杜将离已顺水漂出好一段距离,准备往回游的时候,无奈发现两手都抓了东西,无处着力,情急大喊均墨的名字。
均墨很快便赶到,一看他这样脸顿时就绿了:“快扶住岸!”
“我手上有东西!”杜将离大喊。
“把水袋扔了扶住岸边!”均墨气极,沿着岸向他跑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杜将离扑腾着,难受地呛了几口水,水流实在太快了,说话间又被带出老远,眼睁睁地看着均墨的身形愈来愈小,杜将离深刻觉得,自己跟均墨出来就是为了给他扯后腿的,这样也好,不若让他独自去惠国,成功几率还高一些,当下扯开嗓子使出全身力气大义凛然地喊道:“小生去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人您多保重——”
均墨的身影杜将离已看不到了,隐约间仿佛他也跳入水中。杜将离此生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既然都已被冲下来了,那么不如优雅地顺水漂流,他扒住一块浮木,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顺便赏起两岸景色来,直漂到小河下游,水势才稍缓些。
杜将离爬上岸,将水袋别至腰间,把铃铛藏好,开始寻找有什么地方是能让他把湿衣服处理一下的。杜将离环顾四周,入目处极为空旷,间或有几棵老树,趁着春暖抽出几支新绿。
“不愧是均墨选的路线,实在偏僻,我都顺水漂了如此之久,还看不到附近哪里有人家。”杜将离捂住饥肠辘辘的小腹,自言自语道。
随意挑了个方向向前走去,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暮色微垂,杜将离瞧见前方似有座破庙,笑逐颜开,加紧步伐。
进了庙,杜将离瞠目结舌,庙内满满堂堂全是人,老幼妇孺,青年壮汉,都齐了,看似有十来户人家,皆挤在庙中。
一位发鬓斑白的妇人看到杜将离,忙给他腾出位置,生了个小火堆,唤他来烤火。
杜将离谢过,一边烤身上衣服,一边问道:“大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大娘叹了口气:“乡河水患,把我们的地淹了,把我们的房子也淹了,我们无处可去,只好来此。”
“怎么会?”杜将离惊讶道,“县官不管么?”
大娘摇摇头:“我们去找县官,县官说淹我们村庄的河水从惠国来,他们管不了,我们就去惠国找官大人,他们那边又说我们是祈国的人,被淹的是祈国的地,不归他们管。村里人无奈,能投奔邻村亲戚的,都去了,没有亲戚的,便只好到这破庙里暂时安顿,等水退了,我们再回去,只是不知我们现在这样,还能不能撑到水退的时候。”
“荒唐。”杜将离气道,“身为县官,平日里不做好筑堤防护工作,临了水患,却推卸责任,弃乡民于不顾,怎能让你们在此自生自灭!”
“官么,大抵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公子不知道?”一个男子开口,语调讽刺。
大娘听到这个声音,面上有些热切:“穆公子你回来了。”
被称为穆公子的男人放下背篓,径直去向大娘附近盖着被褥正熟睡的孩子身旁,伸手碰碰孩子微有些潮红的脸,轻身道:“烧已经退了,刘大娘您放心。”
大娘喜上眉梢,感激道:“多亏穆公子行经此地,要不然我这孩子……”
男子笑道:“医者医人天经地义,我采了些药草,你们可食之预防病疾,亦可拿来充饥。这几日我都会同你们一起,明天我就给你们弄些食物来。”
村民们纷纷起身感谢,男子忙摆手推辞,好不容易让村民们都坐了回去。男子转身,看到背篓旁站着一个人,他两手抓着药草,嘴边几点绿汁痕迹,正眸光炯炯地望着他。
杜将离满脸哀怨,幽幽道:“你不是说,这草能充饥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穆公子被庙里的村民奉做活菩萨,清晨便出门为乡民们张罗食物的事。他身形与杜将离一般高,生了一双明眸,顾盼神飞,面色极为苍白,平白为他添了分柔弱气息,不过也只有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红日刚刚升起,周旁还弥漫着淡淡的水雾,杜将离迈着步子,心情愉快。
男子回过头来,不耐烦道:“你究竟要跟我到何时?”
杜将离眼巴巴瞅着对方,信口回道:“他们都说你是天上掉下的活仙儿,心眼好,医术高,财大气粗好依靠,我……”十足一副老实模样,声音委屈,“我迷路了,身无分文……”
男子皱眉:“你的事,与我有何干系?“语气冷漠似寒天里的冰雪。
“端的这样冷淡,庙里的村民你全然放在心上,为何偏要待我如此?”杜将离指向身侧一同跟来的男子,极为不满,“为什么小马能跟着,我便不能?”
小马附和地点点头,也觉得穆公子的态度有些不妥。
“我不知你是哪家出来闲玩走丢的公子哥,你要么便待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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