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强撑着爬起身。
初春的夜仍泛着不少凉意,杜将离裹紧衣裳,近来,他也愈来愈觉得身体寒凉无比,那是从骨头深处沁出的冷,着再多衣物,都暖不了日趋衰退冰冷的肢体,他微弓起背,咳出郁结在胸腹的寒毒之血,穆琛每每为他诊过一遍,他便要似此般咳上几回,而一旦吐出着几近黑色又带着浓浓腥臭的血,身体就会好受许多,杜将离不禁心想,也许是小琛觅到合适的方法控制住了罢,说不定再过不久的时间,自己便能好转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寐了一阵,杜将离回过神来,揉揉眼,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忙立起,四顾,天际隐约有些许泛亮的趋势。
又四处看了一圈,三两步跑至门口,问守卫的兵士:“殿下还没回来?”
“是。”对方颔首。
吓?夜不归寝?杜将离双眼瞪得圆圆的,脑中顿时闪过数十种可能,甚至连移情别恋始乱终弃都想到了,忙不迭地跨出一只脚,兵士也不松懈,立即出手阻拦,杜将离与其面面相觑,瞅着对方丝毫不退让,便只好道:“你们若不放心,可以与我一同去。”语毕,兵士仍是不肯退开。
杜将离面露不悦:“你们这样不是保护我,而是囚禁我,我在自己的营中,又能出什么事?闪开!”心下暗叹,均墨这样的命令,着实太过了。
他迈出步,又被挡住,当即抿紧唇,气急:“到底让是不让?不让我便对你不客气了!”他怒目而视,龇牙咧嘴露出自认为极具威慑力的表情,盯了对方半晌,兵士始终不为所动。
杜将离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步至对方身侧,抬手为对方捏捏肩:“这么晚了还要守夜,真是难为你了,来,贴心的杜公子陪你去散散心。”
“去哪散心?”
“当然是去捉奸了。”杜将离头也不抬,爽快地回道,这样说着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主人已换了一人。
“捉谁的奸?”
“那还用说么?必然是……”杜将离抬起头,哟呵,刚要找他呢,奸夫这就出现了,横起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本想调侃他几句,但见均墨身着甲胄,正装严谨,不由疑惑,“均墨,你这是……”
“将岚,我们要离开这里,马上。”均墨言之定定。
现在?杜将离一愣,当即拽住男子的胳膊,正色问道:“均墨,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均墨莞尔轻笑,低头在杜将离额上印了记:“眼下时间紧迫,将岚,我们先走,之后再与你说。”
“均墨!”杜将离暗生恼意,又是这般,又拿自己当愚钝孩童,自己的这个要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算过吧?说好了要共同进退,这般算什么?凭什么他就总要被蒙在鼓里?芝麻绿豆的事他可以不知道,可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与他讲么!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杜将离按捺住心中情绪,勉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平生最讨厌不明不白地被人供着,即便是战马,它也知自己要做些什么,要跑向哪里,我呢?”
均墨看向杜将离,对方似已隐忍到了极致,终于遏不住内心不满,男子微微动容:“将岚,别气。”
“好,不气,那你说,我听着。”杜将离稍扬起下颚。
均墨形容认真:“事出突然,方得到楚天关于夏军的情报,将岚,我们先行上路,途中再与你解释,可好?”
“当真?”杜将离怀疑地发问,语调上扬。
均墨挑眉:“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待准备完善的夏军袭来可好?”
那还是算了,杜将离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均墨示意身侧兵士带走杜将离,又转向白发男子道:“将岚,你先去寻了唐公子到孟都尉与楚天那里,我随后就来。”
瞧均墨眉眼里都是紧迫之色,杜将离也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简单收拾了下,随兵士前去,唤醒睡梦中的唐涩,最终到了孟禾央处,与一干人马先行出发。战车摇摇晃晃,杜将离亦忍不住睡着了
日光融融,杜将离是在一片花香中醒来的,他嗅嗅鼻子,一跃而起,跑出帐外,黎军背倚着山,山脚春花烂漫,耳边鸟鸣欢畅。杜将离循着营帐间留出的小径步去,虽不耐身后几名兵士寸步不离地跟着,但看在解了脚禁的份上,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杜将离心情极好,看来均墨这厮总算良心发现了。
他慢慢走着,几乎绕了营内整圈,一路下来,竟是脸色铁青,随意抓住身侧的一名兵士,怒气冲冲道:“这里分明连一半的人马都不到,殿下呢?”
对方被杜将离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有些发愣。
“我问你殿下在哪!”杜将离心烦意乱,他深吸一口气,不等对方回答,紧接着问道,“是不是并未与我们同来,而是与那一半人马去对夏了?”
兵士默认,目中露出明显的担心之意。
杜将离握紧拳,骗他,居然骗他,他垂下眼眸,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均墨这般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明知自己生气会对身体更加不好,却仍然选择这样做来气自己,不正好说明了对方所面临的局势让其不得已而为之么?
杜将离面色愈加凝重,抬首,幽幽问道:“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殿下此刻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任何一个或轻或重的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大局,更有甚者,恐怕连殿下都……”说到此,不由噤声,他续道,“你不如一五一十道来,我好做出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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