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了探子,梁州城主面带惧色,拍着心口,嘴边忙说着:“退了就好,退了就好。”王蕴之从容地放下酒杯,朝他望来。城主自觉面上过不去,尴尬地扯嘴笑了,“这帮蛮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幸好老天开眼,他们这次没来,否则我梁州城的百姓,可就真的要遭殃了。”
城主的为人,王家诸位是心知肚明,面对那些满口仁义之言,他们只回以轻轻一笑,并不多话。倒是其中有个梁州官员,从位上出列,扑通一声跪在中间,言辞恳切地请求城主出兵退敌:“城主,我梁州多年饱受那帮蛮人侵害,如今异族大将军带着他的人马驻扎在百里之外,不过千人,城主大可趁此机会诛杀他们,也好安我梁州城死去的战士英魂啊。”
“这如何使得!”城主断然否决,“那些蛮人不来就好,怎的还能去惹了他们,岂不送命?”
抬头,望了眼那位嚎啕大哭的官员,那人已年过半百,王蕴之点头赞许,如此年纪,还有如此血性,真是难得。但当听到那句‘异族驻扎在百里之外’时,他笑意顿敛,俊眉微皱。方才那个探子来报,阿玉被蛮人劫持,那么必定是被带到蛮人的军营,他握紧了酒杯,手指咯咯作响。尤其是女子,一旦被抢了过去,就必定要被那些蛮人一同分享。
那么他的阿玉,是不是就要被
低眉,冷下了脸,眸中满是怒意。
手越捏越紧,直至哐当一声,酒杯尽碎,才将他的思绪抽了回来。低头一看,那只精致的杯子已化为碎片,手在流血,可奇怪的是,他的手并不觉着痛,反而是他的心口,难受至极。
一旁的王家众人赶紧上前,询问着,他摆手示意无碍。城主见了,也顺着他的话往下,笑笑,刚想吩咐奴婢再准备一只酒杯时,王蕴之面色如常地起身,慢步走来。
俯身望了眼还跪在着的官员,亲自扶起他来,对着他说:“子远路经此地,也不忍百姓遭受蛮人侵害,子远决意,带着王家护卫一同前去,大人以为如何?”那官员频频点头,可看向面色难看的城主时,有犯难了。王蕴之也一道看了过去,那城主高坐主位,摸着胡子,装着糊涂。他眯起眼来,笑得一派和煦,可脚下的步子却是沉重异常,就连温润的声色也浸润了几分冷意,“城主爱民如子,自会以梁州百姓为重,是也不是?”
“这”这下,城主尴尬无比。
忽然,他停了脚步,笑笑:“哦,有件事,子远想向城主请教一二。”这一笑,让城主松了口气,都说这王九郎是谪仙人物了,方才那一瞬的冷意,定然是他看错的,就笑着请他问来。王蕴之点头,慢慢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城主,“不知城主可听说过卫宣公的故事?”见他摇头,勾唇,又道,“也是,时隔千年,自然不为人知。这卫宣公之所以能青史留名,并不是以治国有道,而是因他荒淫无色,尤其是,霸、占、儿、媳。虽说歌舞怡情,可子远觉着,这古书还需时常翻阅,其中道理,可为今人借鉴一二,城主,你说是也不是?”
话音刚落,城主面色煞白,从座上瘫软了下来,一旁倒酒的奴婢赶忙去搀扶,才不致失了脸面。
其实这个梁州城主与儿媳的龌龊事迹,早就落入他耳,无非是不想点破而已,今日他需借兵灭了蛮人军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抿唇,慢慢踏上阶梯,走向城主。声音,从容优雅,可在城主看听来,却是压迫异常:“自然了,是非功过都是后人评说。我若是卫宣公,必定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来,他日史书工笔,也好将功补过,城主以为如何?”那城主早就被吓坏了,连连点头,说着愿出兵一千,助他一助。
一千?
若要灭了蛮人的军营,怕是有些困难。
见他微微皱眉,城主赶紧补充:“九郎,不能再多了,这一千士兵已是梁州精锐,剩下的,也只是老弱残兵”
嗯,一城能供给的士兵也就这些。王蕴之点头,又对着城主说道:“要前去攻打,这一千人委实不够。如此,就劳烦城主书信一封于平北将军,就说梁州有难,请他速来支援。”城主无不答应,立马召来守城将领,命那人带着一千精兵跟随王蕴之。
踏出厅内,跟在王蕴之身后的护卫们相互对视一眼,都知自家郎君此番哪是为了什么梁州百姓,根本就去为了那女郎的。一想到那女郎落在蛮人之手,纷纷叹气,蛮人凶残,都不知等他们赶到时,那女郎是否还
走了几步后,王蕴之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交与王齐,命他去把梁州城内所有王家幕僚和诸将都召唤而来。再吩咐一人留守在此,监视城主,若然他不肯书信一封与刘武,就以叛国罪,先斩后奏即可。王齐笑笑,自家郎君真是做事滴水不漏,领命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王齐就将梁州城内所有受恩于王家之人全部召唤过来。此刻,他们济济一堂,出谋划策,而后制定作战计划,一行人各就各位,趁夜出了梁州。
坐在马车里的王蕴之神色舒卷,闭眸,靠在垫上,慢慢饮酒。
即便下一刻就要奔赴战场,他也是这般从容不迫,若说唯一能泄露他此时心境的,便是那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了。
梁州将领带着近千士兵前去,皆是满怀热血,气势如虹,所以他们刚出了梁州城不久,蛮人探子就知他们要趁夜突袭了。
当探子来报时,慕容耶还惊讶了会儿,出了营帐细细问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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