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切……”
翘着腿,挑灯在公堂里继续吃茶的郝风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一番‘敲打’却是引起了人家的疑窦。
本来朱谦倒也算是高明,故意弄了点‘作风’问题,等着锦衣卫拿去回报,事实上,都察院的御使巡检也来过一趟,确实很吃这一套,听了船厂中竟是娼x肆无忌惮,立即像是苍蝇见到了臭蛋,一再追问,之后便什么心思都没了,专门想着围绕这事做文章,如此也足够用来交差,所以此后的检查完全就是应付,走了过场之后便立即回去琢磨着写弹劾奏书。
朱谦没有料想到的是,在这位郝大人的眼里,这压根就不是一件事,他哪里知道,郝大人曾经就差点拉过皮条,至于从前那个郝风楼,那更是吃喝嫖赌一应俱全。
这样的人,怎么会把这种事当真呢?不过是满足需要而已,算得了什么?郝风楼既非柳下惠,也不是读圣贤书,满口仁义,满心龌龊的读书人,所以听了此事,居然觉得是理所当然,一点也不以为意。
偏偏,正因为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却是惹来了朱谦的警惕。
这么大的作风问题,牵涉到了监管不严,你居然问都不问,这意味着什么?当然意味着此人的企图极大,压根就没把这个当事,人家不是敲打你,是要你的命啊。
朱谦再淡定也淡定不起来了。他似乎潜藏着什么心事,坐卧不宁。
连续几日。那些个锦衣卫都驻在这里,来来回回的查账。而那位郝大人便如一尊泥菩萨一般,每日就是坐在这里喝茶。要不然就是在这船厂里来回走动。
这更加深了朱谦的不安,可是偏偏他无可奈何。
船厂里的事,他已无心管了,一面等着宫里来的消息,一面注意郝风楼的举动。
倒是那提举也会隔三差五来诉苦,这倒让朱谦求之不得了,至少旁敲侧击能从中弄出点消息出来。
“大人。这些人委实是过于苛刻,连缆作坊的缆绳都不放过……”
“这有什么,天差来查。自是详尽为好,也能洗了咱们船厂的嫌疑,缆绳的账目不是一直都清楚的吗?”
“这却未必,只要是做工生产。就会有废料……这……这……”
这朱谦顿时明白了。估计是下头这些提举和帮工们在一些蝇头小利的地方拿了点好处,这些事,朱谦却是不知道的,他毕竟是郎中,下头人占些小便宜,他也不知道。
朱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是他哪里有空闲管这些,便道:“这些账目。少一些也是无妨,总能弥平。即便有语焉不详之处,也起不了多少风浪。倒是那边还问起什么?”
“哦,是了,那郝大人问起造船的事?”
“造船的事?”
“还有船匠……”
朱谦脸色一变,道:“什么船匠?”
“这……只是随口问起。”
朱谦却是不由打了个冷战,挥挥手道:“你去吧。”
朱谦变得愈发小心了,可是越小心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后两天,郝风楼居然找上了门来。
“郝佥事,请上坐。”
郝风楼脸上带笑,可是这笑容在朱谦眼里分明就是毒蛇吐信,让朱谦很是不舒服,可是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道:“不知郝佥事前来有何见教?”
郝风楼便坐下,道:“不知大人忙吗?”
朱谦忙道:“不忙,不忙。”
“那我来这里向大人讨几口茶水。”
朱谦便笑,忙不迭的命人去取他珍藏的武夷岩茶来,上茶之后,他便道:“下官是福建人,独爱岩茶,大人不妨试试看,若是觉得不错,下官倒是还有几斤……”
郝风楼尝了一口,忍不住点头道:“好茶。”
这朱谦心里猜测着郝风楼的来意,认为多半是旁敲侧击,想从自己身上找出点东西来,因此极为警惕。
谁知郝风楼却道:“难怪朱郎中督办船厂事宜,原来竟是福建人,这福建人是最善造船的。”
朱谦还未接口,郝风楼又道:“说到这船,本官其实倒是有些兴趣,大人既是福建人,又掌着船厂,对这造船,想来是颇为精通吧?”
朱谦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陡然感觉到郝风楼的不怀好意,本想说并不精通,转念一想,又希望借此来试探郝风楼的意图,于是淡淡地道:“这个……略知一二……”
郝风楼精神一振,道:“这就好极了,还要向朱郎中请教。”
朱谦眯着眼,心里冷笑:“请教,你们锦衣卫的请教怕是试探差不多,正好,你来试老夫,老夫也来试你。”于是便先抛出诱饵,将自己对造船的知识都说出来。
“宫中屡屡催促,这船厂却也是无可奈何……这造船,和造作局制造兵器不同,海水最是腐蚀木料,因此不但选木严格,而且还需数年功夫,将这生料变成熟料,自从禁海之后,熟料的储存已经越来越少,几等于无,所以陛下要明年造出诸多海船出来,却是绝无可能。这期间的过程,可谓旷日持久,非一日之功。”
“……”
“福船?不,不,不,宋时福船规模不小,可是现如今却是不足了,既然是要下西洋,携带如此多的马匹、草料、粮秣甚至是货物,这么多人在船上吃喝拉撒,福船虽好,却不足以彰显国威。工部这边根据前人的船只也进行了一些改良……郝大人,你这就不知了,眼下要造的却是宝船,这长度至少也得四五十丈,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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