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寻常的读书人,除了举业,很难有什么出路,吟诗作词,早已成了无用之物,因而诗词到了大明,已是渐渐没落,虽然偶尔总会出那么几个一鸣惊人之辈,可是这等人,往往视作是不务正业,是啊,举业才最要紧,中了试,那句要做官,更无闲情雅致了,谁还写诗词来着?
可是谅山这儿,却是不同,一些高级的堂会,乃至于许多的戏班子,为了吸引人流,四处托请人作词作曲,甚至于一首好词,便能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戏班子一炮而红,使一个歌女或是剧目瞬时受到无数人追捧。
因此,有这才情之人,几乎成了万人追捧的对象,一些读书人便开始尝试,自然便有几个脱颖而出,顿时闻名交趾,不只如此,他们的润笔费,竟是一字千金,做出一首词来,随随便便,人家都要规规矩矩封上纹银百两。
诗词红了,少不了有许多印刷局的人上门,又可出书,名利,名利,竟都是有了,不但有人追捧,而且躺着挣银子,甚至一些诗词做的好的人,一旦在某地出现,能引发万人空巷的局面。
如此一来,越来也多的读书人参与进来,甚至于一些无心举业的苏杭学子、生员竟也慕名与此,从此便在谅山住下,每日搜肠刮肚,便希望能一举成名。
这种风气,已经兴盛,当大家知道,原来读书,并非只有一条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路可走,而且依旧是轻松惬意时,这文艺的方向,自然而然便开始出现了新的局面。
今日这苏州堂会,便十分热闹,李珊吉自然不会和那些人一起去凑热闹,他便是苏州人,举家搬迁至此,早已习惯了谅山的生活,自己的妻女都喜欢听曲儿,于是便在这堂会专门订了一个厢房,下了马车,并不从正面和那人山人海的人一道进去,而是走侧门,直接上了三楼。
这苏州的堂倌子很大,容纳千人不在话下,二楼、三楼,是数十个厢房,今日格外热闹,因为前几日这里就贴出了布告,说是大才子杨之昌,作了新词,欢迎赏光。
这消息放出来,生意立即火爆起来,那杨之昌如今名气极大,他作的词,往往催人泪下,教人肝肠回转,仔细咀嚼,仍值得回味。
因而今个儿天色还早,这儿就已是高朋满座,至于那些来的迟的,也不肯散去,只是在外头哀叹。
还有一些人,对那杨之昌钦慕之极,早盼着能及时听到新词,无奈何竟然迟了一步,不免抱头痛哭。
大千世界,总有许多千奇百怪之人。
李珊吉本是喜这东西的,无奈何自家千金喜欢,前日便来恳求,他熬不过,便陪着来了,好在自家有银子,也不用抛头露面,订了个厢房,里头有酒菜,有蔬果,往里头一座,自有丫头来伺候,自家的女儿早已按耐不住,推开了观赏的窗,趴在窗前,随下头的看客一起不断拍掌,拍掌的意思,就是大家已不耐烦了,要请戏班子赶快登台。
李珊吉见了,便忍不住低喝:“没规矩,没规矩,女孩儿家家,岂可如此,真是没规矩。”
这女儿却没有江南闺阁女子的婉约,禁不住反驳:“孩儿拍拍掌罢了,你瞧许多人,都去上工的,还有……前日有个王家的小姐,单独一人去会杨先……”
李珊吉禁不住吹胡子瞪眼:“胡说,胡说,这些话我听了都觉得可怕,你休要说,你怎能这样没规矩,都是你娘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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