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犹豫不定。只见左边赵匡义领来一支人马,前呼后拥请立新君,右边赵普领的左右亲信,手举一件黄袍,请立赵匡胤为天子。摇摆不定的将士一看人心所向,且赵匡胤掌有兵符,六军全握在他一人手中,汴京皇上又不再眼前,一哄而起,上下高呼:“点检为天子!”
声音宏大遍传四野,赵匡胤站于众人拥立之中眼见皇袍加身,瞬间想起的竟然和自己早年脑中的设想全然不同,为了今日等待了太久,真的看见这皇袍在身竟然想不起自己少年流落辗转的心情。
怎么还是在想他。
赵匡胤微微皱眉,有一瞬间的黯然,他已经是太子,过不了多久或许也要开始担负起他子民生息重担。
很难想像的画面,赵匡胤竟然不记得当日李从嘉于江畔迎接自己之时所穿着的官服是什么样子,好像他只能记得他天水碧的样子,而李从嘉也只能以那天水一色的姿态存在,其他任何的颜色都衬不起他,怎样都掩不住一缕碧色的通透魂魄。
赵光义眼见得大哥不知为何瞬间的失神,侧目看向左方米信所带的一队将士之中有人悄然伸手于背后取箭,众人目光全部凝聚于赵匡胤身上的龙袍,此时此刻任谁也不曾多想,只有赵光义一人牢牢锁住那人的身形,一寸不差,眼见得他箭在弦上赵光义突然大喝一声扬手命人上前阻止。
已经晚了,那士兵忽地看见身侧左右有人持刀上前阻止大惊不已,全然想不到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人能迅速出手制止,手下一抖,那箭虽然偏了些仍旧是射了出去。
夜黑风高,星月无迹,数十点火把将几丈内照得白昼一般。
赵光义顺箭势看向赵匡胤,大哥回过神来为时已晚,眼看着那箭近在身前一切于事无补,突然一个身影猛地挡在自己面前,皇袍之上血溅三尺,伤的却不是赵匡胤。
赵匡胤一声惊呼,“光义!”就见队中有人一箭冲自己飞射而来,赵光义情急之下以身挡箭,瞬时鲜血汩汩,好在发箭之人仓促惊慌之间并未看得真切,手下不稳导致没有伤及要害。赵光义皱眉缓缓脱力,身后龙袍之人连忙伸手去扶,他觉得腹间疼痛不已,指尖暗中使力按压伤处,万幸,他感觉没有伤到自己脏器。
“大哥。”倒抽一口气,话还没说完赵光义挣扎着起身看向那一箭射出的方向疾呼,“捉拿叛贼!”那士兵早已被左右两侧拿住,听得此声立即押解上前,全军士卒见此突发变故俱是惊讶至极让开一条路来,赵匡胤死死扶住光义呼唤随行军医,仓皇之间赵光义满手鲜血仍是顾念大哥,抬首见他焦急神色,缓缓摇头,“光义…光义无事。”伸手握住那箭柄,还不等赵匡胤出声阻止便猛然拔箭而出,鲜血喷涌。
“光义小心!”赵匡胤还不知伤势如何就见他鲁莽拔出,一时心里无比内疚,“大哥方才失神导致贼人趁乱而为,感觉如何?”赵光义说不出话来,手间发颤,眼眉之人眼底锋芒顿现,转身看向那被压之人询问究竟是谁帐下的士卒,那人普通的士兵装扮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赵匡胤誓要逼那发箭之人说出背后缘由,赵光义撑在地上看着眼前人影纷乱,他指尖犹自带血,神志却很是清醒,目光飘向以刀制住凶手的一队人马,一个凌厉眼神过后暗中有人在背后给那跪下之人一脚,立时他不明所以顺势向前扑倒,押解他的人马之中有人惊呼保护皇上,刀剑出手立刻斩杀那发箭之人于众人眼前。
赵匡胤大声怒斥,“谁准你杀了他!”
众人统统跪倒请罪,俱说是以为贼人又要出手伤人情急之下乱了阵脚,赵匡胤顾不上追究看见军医匆忙赶来,进帐去先为光义疗伤。
情况比赵光义想得严重,箭尖原本并未射中脏器,却被他自己仓促拔出时候伤了胃部,剧痛难忍之际赵匡胤守在一旁狠狠将那皇袍掷在一旁,上面还站着自己弟弟的血迹分外慎人,赵匡胤看见他出事明显有些沉不住气,“是大哥疏忽,光义?”他怕他昏迷不醒,不断地唤他的名字,赵光义方才撑着精神高度紧张不觉如何,此时进了大帐失血过多渐渐觉得四周混沌,勉励睁开眼睛望向赵匡胤,“大哥切勿担心,光义无事。”探手出去想要赵匡胤近前说话,“此人必是衷心于先皇的旧部,今夜大哥自立军中难保有些愚忠之人暂时不得真心归顺,此事处理须得千万小心。”赵匡胤皱眉让他放心,想光义此时重伤仍是挂念着军中局势,心里更加难过,“放心,大哥自有分寸,不过可惜那人被人乱刀砍死还来不及处置。”赵光义微微一笑,“如此更好,将他尸首悬挂于军旗之下三日,杀鸡儆猴,若是军内还有人敢生二心,俱是如此下场!”说得太过用力剧烈喘息,赵匡胤连忙上前示意他先歇息,暂不用多想。
帐内赵光义止血过后昏沉睡去,赵匡胤出去平息众人惊乱,军前赵普率众人齐声高呼真龙天子,即刻跪拜行起叩首之礼,赵匡胤吩咐下去将此叛贼尸首悬挂以告众人,暗中却仍是叫来赵普寻其家眷给以抚恤,左右有人听闻传开去无不感其宽厚呼声更起。
几番变故之后,这一夜即将过去,天边隐隐了光亮,赵匡胤重新身披皇袍检阅六军,尘土飞扬人间惊变,四野士卒拥立之声如雷,震得山间鸟雀振翅惊飞。
马上遥望天地,极远之处山峦江川,他看得到的,终将都是他的,而他看不到的人,此时正在佛龛前闭目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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