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就入朝为官了,往后……”
那侍从再听不下去他这些无头无尾的言辞,手中拂尘一扫,将那楚三请离了帝苑。
丹青劫16[3p]
丹青劫16[3p]
夜雾沉沉。
萧丹生坐在主座那张檀木大椅上,手指一直在无法克制的轻微颤抖着,头顶高悬着文治武功的御赐匾额,下方供着一柄儿臂粗细的银枪,似乎有了一定的年月,可枪尖在黑暗中依然绽了点点寒芒。墙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画上那只吊睛白额的老虎身形矫健倨傲,似乎随时都能从画中一扑而下。
堂前那两盏白色灯笼一直没被吹熄,昏昏暗暗的,原本灯火未燃的堂内被照的明明灭灭。萧丹生觉得有些冷,于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有些迟钝的把白瓷酒壶最后一点温热的酒液倒入喉中,他觉得左手有些疼痛,掌心里被那个少年一笔一划划过的痕迹在掌纹的千沟万壑中的重叠着,先是让人心酸的痒,再是让人心伤的痛。
几天内漫延小半个皇城掘地三尺的搜寻,依然一无所获,纵使知道他就在这个城里,或许只隔了几个街道,再过一天,两天,三天,终究有一天能重新用臂膀把他关在怀里,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可这种空空落落的落寞和无可忍耐的焦灼,却一再锥心刺骨疼痛难忍。
他枯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再期许有人会冲堂外屏着呼吸遛进来的时候,才站起身来,走进一轮朗月下。就在这时,他的脚步顿住了,空气中不知何时中融进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有双白晰瘦弱的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萧丹生沉默了很久,才冷声斥道:“你还知道要回来?”
他从来不曾这样对那人冷言冷语过。身后那人努力踮了会脚,依然不能适应萧丹生的高度,更不可能用声音回应什么,只是发出细小的几声“咿……”后,就不再尝试为自己辩解。萧丹生感觉到覆盖在他眼睑上那双冰冷的手要撤离,冷哼一声,抬起右手,用力的压着那人的双手,一点一点的用力,紧的直到眼珠子在柔软的手心下微微颤抖起来,这才一点一点地放手。
萧丹生慢慢转过身来,细细的看着身后的少年。唐尘在外面饿了两三天,看上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下有淡淡的一圈暗青色,脸颊上是青紫色的淤痕,身上也从未像此刻这样邋遢过,到处都蹭的脏兮兮的,沾满草梗树叶,帏帽不知遗落在哪里,还跑掉了一只鞋,弄得那只白皙□的脚上全是细小的伤口。
可在萧丹生眼里,不知为何却觉得他比以前还要好看些,男子就那样冷着面孔看了很久,直到少年露出困窘受伤的眼神,萧丹生才撤回目光,大步走回堂中,取了一样事物,用力塞进少年手里。“给你。”那人的语气依然不好,唐尘浑浑噩噩的低下头去,看见手里握了那个一直想要的风车,那东西被晚风一吹,正有气无力的转动着,竹柄上缀着一张写了一生一世字样的小红纸片,在冷风中瑟缩着。
唐尘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他用力的握着那风车,像是握住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一样。萧丹生顿了一下,终于在少年潮湿温润的眼眸中败下阵来,低下头去轻轻碰了碰少年的额头,良久才轻声说:“我一直在找你,我担心你,不是故意要凶你。”
少年咬着牙颤抖了一会肩膀,努力把自己埋进男人的怀里。这外面再大,他想要的也不过只是这一个人的怀抱。随即,萧丹生的左手又重新感受到指尖在掌心滑过的触觉。那少年写道,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找不到路,有人绑住我。
他写到这里,犹豫了一会,眼中闪烁了一下,终究还是略去了他杀人逃离的经过。他下意识的将手又在衣服上蹭了蹭,脸上还是一副善良而憔悴的样子,萧丹生一愣,随即暴怒道:“谁?是谁?”
唐尘心中于是有些欢喜起来,那个人为他而生的怒气就像是剑尖上的那滴蜜,明明是伤人的东西,舔起来却是甜的。当唐尘仔细定下心来想的时候,不禁又是一阵犹豫,他从马车中逃出来的时候,怎么也看不出那辆马车的出处,只看到那座宏伟的建筑上,写着硕大“摄政王府”几个字的横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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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劫17[3p]
丹青劫17[3p]
唐尘这五年来再如何足不出户,再如何不问世事,也不会不知道摄政王府和萧王府是什麽关系,更不会不知道萧青行和萧丹生是什麽关系。可萧丹生胸中怒焰万丈却并非假的,他只以为唐尘在外面逍遥自在乐不思蜀,却没想过少年陷於囹圄的可能,那些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就像是扩大了几十倍砍在自己身上一样异常碍眼,心头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那些混帐一个一个都揪出来。
萧丹生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你到底被绑到那里?”他似乎觉得自己口气又凶狠了点,於是深吸了口气,强挤出一个微笑:“告诉我,你根本用不著担心别的。”唐尘低下头去,更加踟蹰起来,他心里不住盘算著什麽,良久才在男子手上写下:我被绑到摄政王府。
他刚写完这个,就看到萧丹生的脸色变了。唐尘连忙抓著男人意欲抽回的左手,在上面又简短的写道:应该不是,他知道我哑了,可抓我的人,却堵了我的嘴。萧丹生胸膛微微起伏著,像是努力克制著什麽情绪,他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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