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雯却是一副忧郁得蛋疼的表情,挽着水袖,立于王府后院里。对着稀稀落落的箱,匣等物,又有竹篓,木筐横七竖八摆了一地,显是刚从车上卸下的岁贡等物。
云起酝酿了片刻情绪,“呜哇”一声,扑向徐雯,道:“姐——!那老道士欺负我——!”
徐雯哭笑不得道:“别闹了,来帮姐点年礼,单子上头有的,对着勾了。”
云起下牙咬着上人中,接过礼单,道:“东山老参十斤、海鲍一箱,活鹿四对,鹿舌鹿尾鹿茸熊掌虎珍五味山珍盒四盒,干菇野菌一车,犳三对,虎皮两张……”
云起悻悻道:“光看着就流口水,二哥年年朝你这送东西……没一年给我的。”
徐雯淡淡道:“这一院东西,可没半件是增寿送来的呢,都东北佃户,突厥猎手贡的礼,听到这话,现高兴了吧。”
云起躬身检视木箱,一面头也不抬道:“二哥的礼都到得这么迟?”
徐雯嘲道:“到得迟?只怕未必,今年增寿连信也不写一封,你说稀奇不?”
云起直起身子,惴惴去看徐雯脸色,徐雯续道:“外头都传朝廷要削藩了,一个个正忙着撇清关系,见风使舵,今年七大王府,十六省邸,年礼都可省了。”
云起讪讪道:“不会吧。二哥他……”
徐雯嗤道:“往年都是姐先派人送礼到扬州去,增寿回得礼来,姐再匀一份儿着人送去你那,今年派出去的人,到了扬州徐将军府上,门也关着。”
“朝廷要削藩了,炮口正朝着北平,连二舅家也懂了,知道躲着咱,小弟,你也赶紧的撤罢,别被连累了。”
云起知道徐雯此刻极其不爽,只得硬着头皮当替罪羊,赔笑道:“姐,你想得太多了。”
“王妃过虑了,依我看来,这实际是件好事。”温柔男子之声于姐弟二人背后响起。
云起转身,见那冬日阳光下站着一名清秀颀长的男人,身着靛蓝收腰华服,袍上以金线绣出水云之纹,衬出笔挺刚平的性感身材,那双眼更是清如溪水,蕴着笑意,与云起对视,继而将目光转向徐雯。
云起从未见过此人,却有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究竟是谁?
那男子头上竟是极其名贵的黑貂帽,此刻一整束身华袍,笑道:“大起大落俱是命中使然,老天欲让人分清谁是挚友,谁是墙头草,谁又是亲人,你因增寿之事,迁怒于云起,又有何益?”
云起忙笑道:“没有的事儿,我跟大姐时常就这么说话来着。对吧,姐。”
徐雯挑眉道:“我姐弟说话你插甚嘴?我将云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说他几句还不行了……”
云起:“……”
那男子哂道:“云起是你拉扯大的?我咋不知道?不是自小便进宫吃的皇粮?”
徐雯一时语塞,挥手道:“去去,别在这凑热闹,你四哥在房里躺着呢。自瞧他去。”
那男子点了点头,摘下头上貂尾帽,手指顶着,漫不经心地晃着圈,转身时又分说道:“本不是来打岔,只绕过来说一声,我捎给四哥进补的那盒虫草,须得仔细收在干燥通风的地儿。”
徐雯嗔道:“嫂子还没吃过虫草不成,用你教。”
那男子随意笑道:“知道四嫂吃过,不过白提醒着。”说毕便转了身,自朝后院去了。
云起见此人与燕王府熟得不得了,竟是如在自己家中一般,又丝毫不见徐雯与其客套,便狐疑道:“那人是谁?明明没见过,咋这般眼熟?”
徐雯拆着大红箱儿上那封条,漫不经心道:“宁王爷。”
云起登时抽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为何宁王朱权看上去眼熟了,原是带着朱允炆的几分模样,那眉眼间的儒雅之色,简直是如出一辙。
徐雯打趣道:“看上去像个读书人不是?”
云起在思考中点了点头。
徐雯又道:“别小看他,那家伙打仗厉害得很,连你姐夫也不是他对手。”
云起诧道:“有那么厉害?朝中不是都道宁王爷借着朵颜三卫的兵力,才镇得住会州?”
徐雯道:“当然不是,宁王曾经拜过咱爹当师父,那时你还小,被送了去南京当小锦衣卫,这童养媳锦衣卫当起来够磕碜的……”
“行了!姐!”
徐雯心情好了不少,笑道“说起来他和咱家倒也熟稔,你得空不妨多与他学学。这回他来,估摸着也是听了削藩那动静,须得与你姐夫参详好一段时日了。”
云起“嗯”了一声,点完礼物,伸手让徐雯搭着,二人把那礼单随手扔了,便朝前厅走去。
忽见朱棣在厅外探头探脑,云起与徐雯脸色登时变得极其古怪,徐雯压低了声音怒斥道“不去陪着客人,在厅外看什么?”
朱棣连打手势,嘘声道:“过来!你们来!”
“……”
云起哭笑不得道:“他常这样么?”
徐雯答道:“别理他,又犯浑了。”
朱棣咬牙切齿道:“要紧事!快来!夫人回去,没你的事儿!”
云起只得过去,朝厅中看了一眼,见前来做客的宁王朱权正端着一个杯具,仔细端详那兔毫盏上的纹理。
“你又想干嘛?”
朱棣在院外蹲着,不放心地打量厅内那掩上的门,朝拓跋锋招手,道:“张真人呢?喊他也来,有正事儿求他帮忙。”
拓跋锋道:“师父睡午觉,你别吵。”
朱棣舔了舔嘴唇,忽见院后等着服侍云起的小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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