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无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们未必还在学校里,也许已经出去了,在某个安静的所在。柳缨缨那种性子,十有八九是在大哭一场。也许还靠在他哥身上。只是为什么沈烟轻不回他的电话呢?让他现在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在中间晃荡得慌。
……他真的没多想,真的没有。
走在梅园往七号楼那条长长的斜坡上时,他一直在对自己说,别多想,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这不早就很清楚了吗?只是,现在让他很觉得是被排斥在某个特别的圈子外。那个圈子里,有他最亲近的人,而他却无法靠近。
然后,似乎就是自然而然地,似乎就是那么在脑中闪出的一道灿亮的闪电,在六号楼后的草地和小树林中间的石桌边上,稀薄的路灯下,他看到了那两个人。一种依偎的姿态。沈烟轻抱着柳缨缨,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双肩抖动,看来果真在哭。他低侧着头也没说话,只是面上一片怔忪茫然。然后,又似乎是有了心电感应一样地抬起了头,不偏不倚地直直望了过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那里,目光准确地落在他的脸上。
沈雨浓在他的目光下后退了一步,胸口霎时间像被塞得死死的,沉闷得透不过气来。一种失重感虚无地萦绕着他,等到他重新恢复知觉时,已经是快跑到了图书老馆。
汗湿重衫。
他从没见过沈烟轻那样的眼神,迷茫得犹如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他那个一向自信淡然的哥哥,为什么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样子?就像一堵一直让他依靠的墙壁,以为它能这样千年万年地坚不可摧下去,可是有这么一天,看到了裂缝,听到了石缝间的松动。
这样的觉察比眼睁睁看着墙壁倾塌下来,还要可怕。因为你仿佛看到了结果,却无法去阻止。
沈雨浓在恽代英像前的草地上慢慢坐下来,头埋在手臂里,心里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声音。寒凉的汗水渗过棉质t恤,被微微的夜风吹得浑身发冷。
哥,你要对我说什么?义无反顾,你还相信吗?你还坚持吗?
柳缨缨和田老师完了,我们呢?
你……在害怕吗?
快11点的时候,沈烟轻慢慢地走回5栋。在门前的书报栏后边,看到晕黄光线外的阴影里那个高瘦的身影。
门外已经没什么人来往,楼门也快要锁了。沈雨浓看着他发现了自己后笔直地走过来,楼里窗户间透下来的灯光在那细长斜飞的眼里晃过,点缀出美玉般的光华。无瑕又沉静的玉。
他的手不禁握成了拳,来努力控制那种不自禁的颤抖。
沈烟轻在他面前站住,不过十公分的距离,微抬着头,让他看得很清楚。那眼里的神色,不再是那种茫然,是沉寂。
还是沉寂。跟以前一样。
听到他开口,说:“你不该跑的。明知我追不了。”
那堵在心口的塞子一下化成了沙,细细密密地流走了。
他眨眨眼睛,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追不了?”
沈烟轻稍转了头,笑了下,有些疲倦。“因为柳缨缨很重。你别看她矮,其实很重。真的很重。”几次重复,话尾似乎就因为那扰人的重量被压得以至无力了。
沈雨浓露出一个很小的笑容,也很苦,浅浅地挂在嘴角,让人看得很难过。“所以你也变得很重了。”
沈烟轻立即一抬眼看进他的眼里,目光变得凌厉,充满探究。“你想说什么?我当然还和以前一样。她的重量不会转移到我身上。”
“不会吗?”沈雨浓凝视着他,仿佛凝视着那个迷茫得如同孩子的眼神,连笑容都不见了,“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沈烟轻似乎没料到他竟会露出这种表情,这是从未见过的。呆了呆,眼神调到一边,低声答:“我当时……确实有些不对劲。其实一开始我就料到了这种结局,只是现在终于发生了,还是有点受到冲击。很突然地就这么来了一下,又听她边说边哭,你来的时候,正是我的心很乱的时候。小雨,我不是超人,虽然一直很想当。”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往前一靠,靠在沈雨浓的肩上,“但是我看到你来了,忽然就定下来了。什么都定下来了。……你跑什么呢?傻瓜,我还想你能过来替我一会儿的呢……我当时超想上厕所……在那陪她哭了一晚上,根本走不开,你的呼机我也没法回。……如果你觉得我变重了,那就是吧。”
沈雨浓揽紧他,让他好好靠着,才说:“我只是……很害怕,怕你说我们也……我怕我走过去你就会对我说,所以我……”
“傻瓜。”沈烟轻很轻地笑了笑,“我说过的话你怎么总是不记?”
沈雨浓很快但也很轻地接过去:“我记得的。你说只有我离开,你才会离开。”
“不就是了?”
“可是我也记得,你说过——义无反顾。”
沈烟轻立即一凛,虽然还是靠着他,但声音已十分清晰:“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一直认为我们生活在人群中,是没有真正的义无反顾的。那只是一种理想,如果真要这么做了,最后只能被碰得头破血流。师姐他们现在就是,还有陈宪对我们……我们的行为要为周围的人负责,要受他们的影响。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只要你坚持,我就能坚持到底。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都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就在。头破血流又怎样?我不怕痛。但是今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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