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透着金色的蝉壳总觉得带着夏天的气味,让长年卧病在床没法出门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老师,也很久没来了。
想着往事晕晕沉沉睡去,梦里他站在自己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的夏季田地,已经夏末的麦穗绽放点点金黄,空气带着独有的热味儿。这里没有阻挠他、劝他多休息的人们,他肆意放开手脚在田里奔跑,直到累倒在清凉的小河边。
这时第一声蝉鸣响起,他看见模糊的黑影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只伏在树上的黑蝉,孤独又执拗地,不停叫着什么。
一声又一声,渐渐声音覆盖了天地,青年觉得有些睏倦,渐渐在漫天遍地的凄厉蝉鸣中合上了眼睛。
他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过了许多年,纸画的黑蝉无声地伏在松油熏染的画卷之中,似是沉睡又似是封印着某些东西。它很安静很沉默,直到棺木被人打开,一只手将它从画柩中取出——“啧,沈大少爷的陪葬品只有这点玩意?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兄弟来这一趟可是亏了!”
蝉听见了声音,看见了光线,闻了泥土的腥气,也明白了自己。
或者是画它的人寄托太多,它忽然就想要什么,想要一种能陪着它再不离开的东西……
可是每个看见它的人都很害怕它,它离开血腥浓重的墓穴,在附近的城镇找了棵树,暂时定居下来。
又过了许多年,蝉学会了很多事物,它为自己取了名字,为自己拟了个讨好的皮囊,它还知道自己喜欢夏天,知道了自己要找什么。
可惜无论多少年唯一不变的是——它依然被人所畏惧,无关它有着多么出色的外表、多么优秀的资本。
简直就像青年的咀咒,它真的成了一只在错误年份甦醒的蝉,孤单地在只有它一个的夏天求偶,直到死去。
在人间这么多年,朝代更替、四季变幻,它在人类之间游走,心中的渴求几乎要将它淹死。对它来说现实就像恶梦,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恶梦,它寻求着的也只是梦中的一个影子…
——直到他听见了有人喘息着叫喊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如逢甘霖。
它对自己说,无论如何,它绝对,绝对不会错过这一个。
长达十多年的畸梦自此展开,今年的夏季,蝉终于可以抱着属于它的配偶,再次,回归悠长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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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薛狄拎着行李箱辛辛苦苦爬上三楼,一层楼两层阶梯,楼顶高这阶梯便又斜又长,恰好这年夏天有些热,他从小比较瘦弱,只爬到一楼就有些受不了。
放下箱子喘了一会,他无奈地看着楼上心里想,以后就准备在这里长租了,要是这点体力都没有接下来打理东西的活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如果当时知道说的三楼其实这么辛苦,他宁愿去租公司分配的有电梯的集体公寓,也不要来这幢据说设备和环境都相当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梯的三层小公寓。
不过说实话这里住房条件确实好,这么大的公寓每层只有两户,配上阳台和朝阳的书房,前后都有颇大的私人花园,十分适合不想被打扰的现代上班族。
空气越来越热,他坐了一会感觉真的受不了了,终于忍不住,敲了看似有人在住的那户门口,不安地等待主人应门,只希望这户的屋主是个男的,能帮他把箱子抬一抬。
门铃响了好半会终于有人应门,锁铰像锈了一样艰难地挪动停在只有一条小缝的角度上,后面是一张苍白的脸。
薛狄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一会才说出来意。那人低下头想了想,好像很困扰地顿了顿:“…你等等,我和内人商量一下。”说完又把门关上了。
等那张脸消失在门后薛狄才平复了心跳,接着一回想,又觉得那个人长的挺帅的,如果不是那么缺乏血色,倒很有电视剧中fēng_liú小生的韵味。
而且…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门像镶死了似地纹风不动,薛狄犹豫了好一会才举起手,打算再问问看…起码也能给他杯冰水吧?
这次他还没敲下去门就开了,一个黑色衣裤的男人走出来,主动就替他扛起行李往楼上走,一边面带微笑跟他搭话:“是新来的邻居吗?希望你能住的习惯。”
虽然这个人比刚才应门的还要俊俏好看,薛狄却像见到天敌的小动物,瞬间心里悚得不行。
他强行着扭头逃跑的冲动跟在后面:“是的…谢谢……”忽然想起刚才那人说和内人商量…难道”
话冲口而出,他立刻就后悔了,暗骂自己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心直口快的毛病,连忙补充:“抱歉!我…我只是猜的,如果不是…那个…是的话我也不会歧视…”
“是的。”男人很直接地承认了,笑道:“他是我丈夫。”
薛狄瞪了瞪眼睛,他自己出柜很久了早就是圈内人,也没听过有同志用这么传统的称呼叫对方的,就像他们真的结了婚一样。而且这两个怎么看,都是这个黑衣服的气场比较像to
两层楼的距离不远,男人把行李放下,轻松得像没出过力似的。他把另一个大背包交给薛狄:“到了,有什么事欢迎来找我们。”
“谢…谢谢。”
薛狄接过包,即使被人帮了内心对这个男人的恐惧也没有减轻半分,脑子总有些转不过来。
他提着包在未来的家门口愣了好一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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