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了一双凤眼,一把将那小戏子从沈培楠怀里拉起来,扬手抽了一巴掌,骂道:“不要脸,我师哥看上的男人你也敢勾搭,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靠近沈先生一步,休想再登四九城的戏台!”
一屋子的人全都懵了,只见杭云央毫不客气,继续指着沈培楠骂起来:“你这个人好不知趣,别人拿真心待你,你不稀罕也就算了,天天故意让我师哥难过是做什么?你要去快活,大可背着他,当着他的面跟别人卿卿我我,我师哥爱你纵着你,不说什么,我可没有他那样的好脾气,你再欺负他,我是不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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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荷双手捧着那牛皮纸信笺,耳朵里一阵阵轰鸣,根本没有注意杭云央冲过来说了什么,他慌乱的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抖开,一低头,啪嗒一声,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在纸上氤开一个圆圆的深色水印子。
他不好意思的冲沈培楠咧嘴笑了,使劲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待视野清晰才去读信,信很短,只有半页,记录了十几位有名有姓的妇人,都在民国十四年左右走失过孩子,或将孩子卖予别人,莫青荷的视线茫然的从上移到下,再由下移到上,一个个读那些姓名,然而没有搜寻到任何印象。
信封鼓鼓囊囊,他伸手将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儿掏出来,发现竟是一沓卖身契,纸张已经发黄变脆,有些还算完好,有些只剩残片。他随手捡起一张,见上面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王二狗,男,六岁,二十年为限卖予冯家为奴,期间若有逃跑自尽,概不负责。
再随手翻阅几张,都是类似的契约,十几年前的破纸片被折叠的仔仔细细,一看便知道办事人费了多大功夫才寻到这些也许连主人都拿来压箱底的文件,莫青荷再次红了眼眶,抬头对沈培楠吐出一句:“谢谢你。”
沈培楠不擅长煽情,将盛果子露的杯子放在一旁,翘起二郎腿道:“你拿回去慢慢想,可惜你在的戏班子早解散了,改成了一间做螃蟹的饭馆,我带人进去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着。”他抽回信封,不自然的躲避莫青荷的视线,“不用谢我,你在我身边受一丁点委屈就要拿你娘来叫嚣,实在讨人嫌。”
沈培楠的眼睛分明藏着暖意,莫青荷本已经哽咽,被这番话逗得禁不住破涕而笑,抿嘴道:“你这个人,就不会说一句好话。”
一旁杭云央还揪着那小花旦的前襟等莫青荷发落,见他们两人倒先和好了,气的冷哼一声,推开面前的人,很不屑地掸了掸落满绸缎单衫的海棠花瓣,摇头摆尾的朝牌桌走去。
正好云央的新相好陈宗义先生听见吵闹声,走出来迎他,云央扭着身段投进陈宗义怀里,用指尖使劲一戳他的额头,嗔道:“我都与人吵完了,你还出来做什么?”
承受了这一记甜蜜的惩罚,陈宗义扳着云央的肩膀将他转了个向儿,推着他往前走,朝沈培楠打了个招呼,低声对杭云央调笑道:“我来替你呐喊助威,巩固你的胜利果实。”
陈宗义是名乱世阔商,今天梳了一个锃亮的背头,灰色西装面料华贵,按照最新样式装了一对白金方片袖扣,一根圆滚滚的白金表链从口袋延伸出来,全身上下无处不显得时髦体面。他其实很年轻漂亮,只因行头太过阔气,反而让人注意不到他的长相,譬如一件衬衫,如果浆的过于雪白挺括,就容易被忽略了质地。
莫青荷不喜欢他太过商人化的谦和与圆滑,更对他只认金钱、发国难财的策略嗤之以鼻,但接到组织的命令,称此人虽不涉及政治,背景却很复杂,各方面后台都硬,他的行动对战局有重要意义,必须好好应付。
这一点不难办到,因为沈培楠同样看重陈宗义,或者说,北平与天津卫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想笼络他,他手握乱世最有用的资源——交通,军火,药品,情报,又是一位好相处的同伴,只要有钱,他可以与任何一方做生意。
凭借他手眼通天的本事和对杭云央公开的溺爱,莫青荷的这名不成器的小师弟才彻底在北平站稳了脚跟,言谈举止早不是数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敢与沈培楠平起平坐了起来。
沈培楠支走那名小花旦,将莫青荷搂到自己身边,回头对陈宗义戏谑道:“陈兄,我刚刚被你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通,你说,你是不是该负一点责任?”
陈宗义行了个拱手礼,打哈哈道:“宠坏了,早管不了他喽,沈兄别笑话陈某偏心,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云央些。”
他与杭云央在沙发落座,沈培楠朝后一扬手,立刻有下人递来雪茄盒子,陈宗义姿态优雅的抽出一支,先检验上面的烫金字样,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正宗古巴货,连我那儿都没有的好东西,沈兄好品味。”
他审核了雪茄的质量,这才微笑着点头应允,下人立刻上前点火。
沈培楠被他的举动弄的心里不痛快,讽刺道:“陈兄过谦了,你没有这样的货,难道你的船队歇在日本港是为了捞乌贼?恐怕在你那里,不仅烟草,就连烟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陈宗义靠在太平洋组建船队,进行走私生意起家,目前贩卖军火赚黑钱,几乎人尽皆知。最近又发生了一启大事,他的七八艘渔业远洋船在进入上海港时被沈培楠的兵截获了,兵匪们雁过拔毛,打算收些好鱼给营地加菜添秋膘,偏偏一番搜检,在船舱暗层发现了大量烟土,相机,手表等走私物品,士兵们自以为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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