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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楠听他这么说,立刻知道要坏事。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清晨黯淡的曦光和凉浸浸的寒风一起扑面而来,果然,外面的乌压压全是背着步枪的士兵,将草棚围了个严严实实。
天光半明半暗,把人都照成了失去颜色的鬼影,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昏暗的蓝,再仔细一看,一小半是八路军战士,一个个被绑缚住双手,被无穷尽的国军士兵看押着,表情呲牙咧嘴,很是不忿。
胜负霎时分明,沈培楠环视一圈,很惬意的呼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风,转向莫青荷:“莫团长失算了。”
莫青荷与他并肩站在门口,他比沈培楠矮,然而挺胸抬头,面容丰润,眼神湿润,武装带紧紧束着腰身,是一匹生气勃勃的小马驹,前夜的疲倦荡然无存,他暗中清点了一番人数,承认的很痛快:“军座早有预谋,我们人少,打不赢你。”
“军座不去打日本人,深夜偷袭友军驻地,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当着所有士兵的面,两人半分破绽也不露,仿佛之前狂风骤雨的一夜根本未曾发生,两位长官只是同屋下了一晚上围棋。
沈培楠咳嗽一声,收敛了神色,做出一副威严而气派的样子,淡淡道:“非常时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见谅。”
接着话锋一转,朝在场的所有人粗声下达命令:“四时一刻,一师炮兵团准时动手,战局形势紧迫,请莫团长带队马上从北麓撤退!”
莫青荷的脸色猛然一变,终于明白了沈培楠的意图,葫芦山北麓是一屏陡峭的断崖,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军马和重型枪炮都无法通过,是日本人包围最薄弱的一段,也是小队人马突围的绝佳地点!
他竟然是想逼迫自己撤离战场!院内的八路军闻言一片哗然,国军士兵端着步枪,一个个岿然不动。
这句话说完,沈培楠压低了声音,对莫青荷道:“小莫,走吧,这本来就不是你们的战争,你已经为我们打赢了一局,于情于理我都感激在心,南坡战事一起,小鬼子的火力必然被吸引,北麓则成为空档,你从后山带队离开……”
莫青荷的气息微微发抖,心里的火蹭蹭直冒,原本以为他了解自己的心意,没想到还是要做他的犟驴,还是要一味硬撑!他竭力保持着平静,打断了沈培楠的话:“我们特意赶来支援军座,大战在即,没有撇下主力部队独自逃跑的道理。”
“……你手里就剩这么两三百号人,支援个屁!”沈培楠瞪他一眼,思虑片刻,又放柔了语调,“八路军的情谊我们心领了,至于无谓的牺牲,沈某希望越少越好,莫团长要是执意参加战斗,请从后山与八路军主力汇合,听从自己长官的调遣。”
莫青荷将两手背在身后,目光坦荡:“如果我们不愿意走呢?”
沈培楠早料到他的反应,心知这一串话说也是白说,冷笑一声,朝被俘的八路军战士一挥手:“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已经有目共睹,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如果莫团长执意不肯,沈某可以用采取强硬手段说服你的士兵,也能用强硬手段说服你。”
莫青荷不理会他,冲着外面乌压压的人群高声叫道:“小栓子!”
“在这儿呢,团长等一等!”回话远远传来,却不是从队伍里发出的,好像有人躲在屋后边。
莫青荷气定神闲的扫了沈培楠一眼:“军座,有句话没听过么?别管开头如何,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话音未落,只听屋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仿佛有人在尽力挣扎,小栓子的身影从草棚后露出来,满头满身的稻草,撅着屁股艰难往外移动,两手拽着一截粗麻绳,像是拖着沉重的事物。屋前的国军士兵看见他的灰布军装,几名反应快的率先举起了步枪,小栓子对院子里的热闹景象视而不见,腾出一只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嚷嚷道:“大个子,你给我快点走!”
他拽着栓羊的粗麻绳,身后的东西被他拖着,颇为不情愿的从屋后显露出来,人影一晃,规整的橄榄绿军装,竟然是一名国军军官!小栓子拖拽着他又往外走了两步,等那名士兵完全暴露在大家的视线里,众人一片哗然,竟然是孙继成!
孙继成也不知遭了什么罪,被一条麻绳五花大绑,灰头土脸全身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大睁着眼睛,嘴巴里塞了一团脏兮兮的破抹布,摇着脑袋呜呜乱叫。他身材颀长,此时连大腿都捆着麻绳,活像一只钉住关节的牵线木偶,小栓子费了牛劲把他往外拖,接着,只见四营长也从屋后走出来,敞怀穿着灰布军装,露出里面一件破了口子的白背心,手里握着一把匣子枪,枪口正抵着孙继成的后脑勺!
小栓子终于完成任务,把孙继成往前一推,他站不稳当,脸朝下噗通一声直挺挺的磕在石子路上,疼得险些要流泪,沈培楠看见这一出闹剧,气得鼻子都歪了,咆哮道:“废物!”
孙继成磕了一鼻子灰,苦着脸回应:“呜呜!”
小栓子怕他再使诈,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上,骑马似的扯着他背后的绳子扣,孙继成呜得叫了一声,不堪受辱,使劲摇着身子,鲤鱼似的扑腾,叫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呜!”
小栓子往他后脑勺敲了一巴掌,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你少在这骂我!”
孙继成快冤死了,苦于没法申辩,四营长一个箭步上前,扯了他嘴里的抹布,孙继成噗的喷出一口气,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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