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止在临睡前一遍遍回想着章母之前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在戒指上抠弄着。章母比他想象中要迟钝太多了,甚至在戴上戒指那么多天后都没发现到问题所在,杜行止不得不这样做,现在张素那边已经坦白并取得了宽大处理,他就无比想要打通章母的症结。在自己家中还必须循规蹈矩的生活让他很不满,他希望能跟章泽像正常的情侣或者夫妻那样,得到所有家人的祝福。
章母看似粗神经和脾气温和,其实是个最倔强的人。比起张素,她的杀伤力只会更大。杜行止只能一点一点地挑拨对方的神经,让她心中先出现自己跟章泽在一起的概念,届时爆发起来,才不会让人那么手足无措。
章泽正靠着他说自己在李家遇到的事情,据说李家人都很和气,老爷子也很好玩,虽然为人严肃,却是个臭棋篓子。杜行止皱着眉头想起自家爷爷谈笑时嘴里骂过的那位老人,没一处跟章泽嘴里那个人对的上号的。他叹了口气,知道这小孩又被骗了,不忍心提点,于是抓住了章泽的手:“最近有空吗?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淮兴?”
“咦?”章泽兴致正浓被打断也不生气,反倒很好奇,“你干嘛忽然要回淮兴,我明天有时间啊。”
杜行止犹豫了片刻,小声对她说:“杜媛死了。”
章泽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谁是杜媛?”
然后他立即神色大变:“杜媛死了!?”
“下午淮兴那边打电话到公司,确认过了是杜媛。”杜行止话里的意味难以捉摸,不像伤心却也没有高兴。杜媛对他还算是客气的,被教训过几次之后也很遵循自己的身份不敢逾越,杜行止的恨更多在杜如松和窦顺娟的身上:“对了,窦顺娟也死了。”
章泽彻底惊讶了,任谁忽然听到熟悉的人的死讯都不会完全置身事外。哪怕这个认识的人与他关系甚至称得上恶劣,但在一段时间之前还活蹦乱跳嚣张的生命瞬间不见,章泽的心中也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些惋惜。
杜行止低低地嗯了一声,有些事情他不想跟章泽说,于是便只此为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杜行止拍了拍章泽的脊背:“还有个孩子活着,你记得小宝吗?咱妈还带过他几个月,那孩子还活着。但窦顺娟那边的直系亲属都死光了,其他亲戚没钱都不愿意养,被丢了好些回,警察顺带跟我说了。”
章泽小声问:“你爸呢?”
“嗯?”杜行止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跑了吧。”
章泽便一个晚上没睡好,杜行止一边听着他翻来覆去一边装睡,心中的思绪千万,却理不出头绪。
窦顺娟和杜媛都死了,凶手是杜如松,他的亲生父亲。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杜行止以为对方是在诈骗,核对了对方的身份信息后,他才真正相信了这件事情。
杜如松怎么会杀人呢?
杜行止在父母离婚的时候是曾经发过誓要好好报复杜如松的,现在杜如松要被枪毙了,他却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而是一种……难言的感慨。
仿佛蓄势待发的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他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力感。精神从白天亢奋到夜间,绝不是高兴的情绪,只有在跟章泽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转移一些注意力。等到万籁俱寂的时候,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将头埋在章泽的颈间默默地发着呆。
还是有一点难过的。心中像翻搅着浪,杜行止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情绪更多是负面的。
两个都没睡着的人早晨五点钟天刚蒙蒙亮时便爬起身,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嘲笑对方淡淡的黑眼圈,他们相携离开家。
章母也是一夜未眠,在自己空旷的房间中煎饼似的折腾到了白天,指针指向八点半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让这两个孩子回归正途!
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二楼将房门敲地震天响,章母厉声呵斥道:“快起床,我有话和你们讲!!”
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章母自娱自乐地敲了近半个钟头,眼看气的要撬门,楼下正在摆盘的张素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俩一早走了!”
章母愣愣的:“走了?”
这傻样看不下去了。张素对姐妹的迟钝忍无可忍。杜行止和章泽这段时间的亲密就差摆在台面上了,居然到现在才看出端倪,她也真不算是普通人。
章母却异样地感受到一种轻快。
哦,走了啊,不在家也好,她也没准备好呢。那过段时间回来了再引导他们吧。她叹了口气,庆幸地回屋刷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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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最早一班飞机回到淮兴,两人径直去了警察局。杜行止早在昨天便已经找人打点好了关系,值班的警察一听说他们的来意,直接将所长给请了出来。
杜行止让章泽先跟民警去看孩子,自己则留下来了解详情。这些事情太肮脏了,他并不想让章泽接触到。
“油桶埋尸?”饶是一早已经知道这次犯罪性质十分恶劣,此刻的杜行止仍旧忍不住感到意外,“两个人都被杀了埋在油桶里?”
老所长叹了口气,想到案件详情,仍旧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窦顺娟是先被杀的,杜如松自己供认,在杀死窦顺娟后他连续一个月在郊外挖坑掩埋油桶。边郊偏远杳无人迹,如果没有意外,这具女尸直到腐烂都不会被人发觉到。杜媛在窦顺娟死后不久开始跟杜如松通信,信上历数了自己在县城的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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