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止愣了愣,目光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随后他站定,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那种默认的姿态却让张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前一黑,张素蹬蹬几步跌坐回沙发上,捂着胸口好半天,眼泪终于没憋住滑落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张素失声痛哭,“明明我和你爸都是正常的……”
杜行止叹息一声,上前轻轻将张素揽在了怀里。
“妈,”他说道,“对不起,但我真的不行。我试过了,我对女人一点想法也没有。”
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这一事实沉重如山,瞬间将张素原有的侥幸压成稀碎。
前段时间想尽办法让杜行止和章泽分手,并认为杜行止在离开章泽之后就会恢复正常的自己,现在想起来,真是天真的可怕。
杜行止在母亲发璇处落下一个饱含愧疚的亲吻。
对欺骗张素这件事情,他感到很抱歉。但如果想要跟章泽在一起,这无疑是成功率最大的办法。相比起来,两个人双双跪在张素面前请求她原谅只会得到爆发式的阻挠,一直维持着心照不宣的现状任由她一个一个介绍女孩给自己认识,除了无用功外只能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失望。还不如就像这样,用苦肉计让她明白到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和哪个女人有未来,章泽的存在,自然也能从眼中钉化作不那么扎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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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家宴一点也不热闹,李长明的几个哥哥虽然都在北京,但到了年底都是最忙的时候,成天国内国外地往来,极少能碰上大家都休歇的机会。好在李老爷子不是爱热闹的性格,从老伴去世以后,他便找到了新的爱好。他年轻时便喜欢水墨和围棋,工作那么多年,原本修身养性的东西重新拾起,竟也有点国手的水平。
李隶在老爷子落手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围棋丢回棋篓子里:“我输了。”
老爷子美滋滋地开始收拢棋盘上被他围死的那一小块区域:“浮躁,刚才那一步你根本就不该下在那里。想赢过爷爷我,你可还得再多修炼几十年。”
李隶微笑,并不说话。他从小就沉稳,心思也重,在同龄人里算得上老谋深算,可到了他爷爷这里,却往往感觉到力不从心。跟老爷子下棋虽然总是输,却也是对心性的一种打磨和淬炼。
老爷子洋洋得意地自夸几句,一回神发现孙子根本没当回事,心中便翻了个白眼。这个孙子小小年纪,比他爹还波澜不惊。这在长辈们看来确实足够放心,尤其是在政界行走,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基本课。像他爹那样吊儿郎当的姿态现在已经吃不开了。只是从老爷子自己的角度出发,儿孙们太过独立无疑就失却了他的用武之地。工作?他们自己熬了资历之后自然能稳健地爬上来,生活?孩子们主意大着呢,现在也不是包办社会的,老人能决策的毕竟还少。李隶是他年纪最小的幺孙儿,就已经跟老大家的长孙在言谈举止方面寻不出差异了。家人太淡定,生活就像在单位里那样无趣。
也不怪他一直宠爱李长明,李长明虽然没有其他孩子那么稳重,偶尔的脾气和孩子气却总能让他感到耳目一新。只是李长明年轻时的叛逆期也不是盖的,若非如此,他的政界之途也不必这一大把年纪才堪堪展开。
李隶看了眼时钟,将近六点了他爹还没回来。他眼神微黯,在北京逗留的这段时间,他发觉到父亲变得前所未有的忙碌。从离婚之后,李隶基本上都是李长明一手带大的,父子俩对对方的了解都堪称透彻,李隶很清楚自家父亲不是那么外向的人,虽然一直以来都有无法推托的应酬,可几十年下来,李隶从未见他“应酬”地如此主动,如此怡然自得过。
家人虽然都没把李长明要发展新感情的事情告诉他,他几天下来自己却也察觉到了端倪,虽没有主动质问,心中却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如同所有人所担心的那样,李隶最开始忧虑的就是对方的人品。
起。点太高,见闻广阔,二十多年下来,他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类似背景的家庭中总有难宣之于口的问题,被各种外在条件牵绊,政界的家庭离婚率很低,却也不是没有,那些离异家庭中好聚好散的几乎没有,男方或女方再也忍受不了对方的不忠占大多数,而这些不忠的背后,多站着一位心机深沉的第三者。
李隶的发小群体中有两位,小小年纪便迎来继母。生活从新女主人入门之后齐齐拐入新的岔道,屁大点的孩子不得不学会权谋和自保,相比起离婚后迟迟没有新妈的李隶,这两个同龄人看上去衰老了十岁不止,心性也越发多疑古怪。
女人心,海底针。更勿论他父亲这把年纪,从前的岁月中自然也碰上过不少有此类妄想的女人。一些无法上位的姑娘们曾经试图曲线救国,以讨好李隶为手段得到利益。那些丑陋的面目令他印象深刻,假如这台家庭机器中新更换的零件就是这个模样,那么无疑的,往后的磨合期会长的难以估量。
总而言之,对新的母亲,李隶并不太期待。他的亲生母亲在再婚后与他常有联系,虽然无法时刻给他母爱,但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的执着,他少于大部分类似家庭的孩子。
李隶玩着篓中的棋子,棋子相互碰撞着,发出哗啦啦的脆响。他目光深远,面带笑容,老爷子却一眼看出了他在思考。不由微微叹气。
李隶在思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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