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清冷,定武坐在椅子上,双腿泡在药水之中,凝视着琉璃,琉璃此刻正娴熟地将银针扎入他腿上的穴位之中。
这已经是琉璃千百次下针中的其中一次,等到银针全部扎入穴位,琉璃这才抬头,看了定武一眼,见定武正呆呆瞧着自己,轻柔一笑,问道:“圣上最近有没有感觉舒服一些?”
定武微微颔首,笑道:“最近这几日,感觉腿上似乎有了一些气力。”
“那是经脉已经疏通。”琉璃带着一丝欢喜之色,“再加以调养,很快就能复原。”
定武微微点头,道:“朕只希望能够再像年轻时候一样,上马征战,将朕的敌人践踏于马蹄之下。”
“圣上很快就能实现愿望。”琉璃起身来,走到定武身后,柔声道:“圣上,臣妾帮你按一下头上的穴位。”
定武微微颔首,琉璃这才伸出白玉双手,轻轻按在定武太阳穴位。
“琉璃,朕今日杀了林元芳。”定武忽然道:“你可知道朕为何要杀他?”
琉璃轻声道:“圣上是个宽厚君王,既然杀他,自然有杀他的道理。”
“他想盗走朕的玉玺。”定武轻笑道:“玉玺乃是国之重器,林元芳也算是个聪明人,却犯下如此大错,你可知道为什么?”
琉璃幽幽道:“想是林元芳利欲熏心,一时间昏了头。”
“不是!”定武摇头道:“他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害怕?”
“他以为朕的帝国很快就要灭亡,所以害怕陪朕殉葬。”定武淡淡道:“正因为害怕,他才想背弃朕。”
琉璃只是轻叹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定武靠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任由琉璃在自己穴位上轻轻揉按,“也许用不了多久,会有更多的人背弃朕,离朕而去,就算不是众叛亲离,但是到最后在朕身边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轻声问道:“琉璃,如果真有那样一天,你会不会还在朕的身边?”
琉璃的双手停住,微一沉吟,终于道:“圣上,如果真有那样一天,即使圣上身边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定然是臣妾。”
“听你这样说,朕很高兴。”定武唇边露出一丝欣慰笑容,“只要有你在朕身边,就算是天下人都背弃朕,那又如何?”
琉璃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圣上,您后悔当皇帝吗?”
定武一怔,问道:“为何这样问?”
“臣妾只是随口一问。”琉璃轻声道:“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似乎并无如今这样辛苦,当了皇帝之后,反倒是日夜操心!”
定武轻叹道:“这也不是朕可以选择的。朕既然是灜氏子孙,就有责任将这担子担下去。朕知道这副担子很重,有时候朕甚至担不起来,甚至想过带着你丢下担子,在不问这些世事,可是!”摇了摇头,道:“这江山是千万人用鲜血浇铸而成,朕没有资格将它抛下,就算真的有一天粉身碎骨,朕也只能走到那一天。”
琉璃苦笑道:“圣上是个好皇帝,只是秦国的一切,都要圣上担负下来,无论对与错,都是圣上的责任。”
定武淡淡一笑,并无说话,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忽然之间,一阵疲惫至极的感觉袭遍全身,定武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是沉重无比,根本抬不起来,喃喃自语:“朕朕要睡一会儿!”往后靠在椅背上,很快竟是沉睡过去。
琉璃走到一旁,凝视着定武,她娇美的脸上,沉静如水。
片刻之后,琉璃走到一旁,拿过一件青色大氅,披在了身上,随即轻步走出门,秋夜颇寒,昏暗一片,琉璃抬手将连在大氅上的帽子罩住了螓首,回手带上了屋门,这才快步走出院子。
出了院子,院外两名护卫宛若石像一般,琉璃也不看二人,只是淡淡道:“圣上已经就寝,无论何人,都不可打扰圣上。”
两名护卫躬身称是,琉璃这才离开,并没有往行宫正门去,而是绕到了侧门,出门之后,巷子里已经有一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马车在等候。
赶车的车夫全身上下都黑袍,连脑袋也是被黑袍罩住,等到琉璃上了马车,竟是不说一句,一抖马缰绳,马车立刻离开。
夜色朦胧,车行辚辚,拐了几条街巷,马车终于在一处屋舍外停住,而屋舍正门,则有兵士守卫,见到马车在门前停住,守卫的兵士立刻挺起长枪,对准马车,见到琉璃从马车内下来,守卫兵是互相瞧了瞧,终是有一人低沉着声音喝道:“这里是禁地,谁也不许靠近,你是何人?”
琉璃身若青柳,轻步上前,抬起一只手,手中竟然亮出了一面金牌,见到那金牌,守卫兵士脸色微变,两人都瞧出来,那是皇帝的王命金牌,见牌如今皇帝,立时跪倒在地。
“圣上命我前来问几个问题。”琉璃美眸平静,轻声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擅自进入。”也不多言,径自进入了院子。
院内一片冷清,琉璃轻步走到正门处,正门口也有一名守卫守住,看到琉璃手中金牌,急忙行礼,琉璃轻声道:“打开门锁!”
正门用铁链锁着,那守卫打开门锁,抽出铁链,琉璃轻声道:“奉圣上之命,前来审讯,你且到院外等候。”
那兵士不敢违抗,躬身退下,琉璃这才收起金牌,轻轻推开门,进到了屋内。
屋内点着一盏孤灯,挂在墙壁上,昏暗幽冷,空旷一片,没有一桌一椅,借着孤灯的微光,却是一眼便能看到在屋角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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