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晋荣和晋安父子,秋后问斩,家人仆婢,充军西北。
事情很完美,我心满意足退了朝,回到乾清宫,刚说要请永安王进宫,再把素和叫过来一起聊聊,就听有人禀报,右相卢衡求见。
闻言,我心中剧震,僵坐在那里半晌,才声音干涩地道,“宣”。
又是御花园,又是那座水榭,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又选在这里见他……是自虐?还是仍然心存幻想?在这个承载过我们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相见,一切,就会好一些?很可笑吧?
我呆呆坐在那里,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终于见到他的身影远远而来。他仍是那样不急不徐的步子,仍是一身官服,整洁庄肃,只是,人又瘦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微微发青……突然,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心中像有只手在揉拧,痛得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我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一次相见。
而他呢?竟是一切平静如常,更无半分异样……从从容容行礼,从从容容起身,从从容容,微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如此从容?难道,我们到了今日这一步,你竟毫不在意?……只这么一个念头,我心中的愤怒已经熊熊而起,再难抑制。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先温言问问他的病怎么样了,吃了什么药,再诚恳地劝慰他,好好在家养病,不要为国事太过操劳,然后再说些什么体天气好,出来走走也好的话,最后,再问他带病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没错,这才是标准答案,可是,我,做不到……心中也不知是愤怒,还是伤痛,搅得我五脏六腑剧痛难耐,又是忽冷忽热,几乎要炸掉,每一刻都成了无法忍耐的煎熬,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让这一切,快快结束吧……于是,我勉强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卢相可是为晋家父子入宫的?此事不必再说,两人罪无可恕,刚刚朝上已经议定,两人秋后问斩。如果没有别的事,相爷可以回去了……”说完,我站起身,就待急急逃开。
谁知,他安闲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陛下何必如此着急,听臣说完再作决定如何?……陛下对付晋安,无非是想要掌控兵部,可是,陛下有几分把握,能从安德王手中,把想要的位置拿到手呢?”
听到他这话,我心中鼓噪的情绪,骤然如被凉水浇灭,一愣之下,神思也瞬间清明起来……原来,他不是来给那两人求情的,而是来和我做交易的……我该作何反应?我不知道,只是,心中的愤怒和疼痛,竟慢慢平息下来,最后,心中空空一片,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呵呵,很好,这种状态很好,我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于是僵立片刻后,我轻笑一声,回身重新坐到了凳子上,看着他道,“噢,莫非卢相爷有什么好的建议?”
他抬眼看我半晌,微微垂首道,“兵部文案周锡鸿才学过人,臣愿举荐他为兵部员外郎,独孤熙干练老成,也是栋梁之材,臣愿举荐他为户部侍郎……”
这两个倒都是各部的要职,小周和独孤熙资历尚浅,得到这两个职位,已算意外之喜了。吏部向来在卢家掌控之中,如果他同意了,应该算是十拿九稳。而且,最近对安德王依赖太多,未免影响了朝中平衡,如果由卢家举荐我的人,让安德王摸不清我的底细,收敛一些也好。心中已然同意,脸上却没露出半分喜色,只淡淡道,“两个职位品级都不高,一个五品,一个四品,用来换两条人命……卢相爷打得好算盘啊。”
他脸上神色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躬身道,“愿闻陛下圣意。”
我指尖轻叩桌案,半晌,抬眼笑道,“京畿守备府如今正副使皆缺……”
闻言,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我却不慌不忙,只笑微微地看着他,终于,他垂首施礼道,“但凭陛下吩咐。”
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倒是稍稍有些诧异,还以为总要再讨价还价一番呢。已算意外之喜,该适可而止了,于是,我干脆地道,“好!”
他又是一躬身礼道,“如此,臣就不打扰陛下了,臣告辞……”
我起身道,“卢相慢走。”
他正欲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住身形,从袖中掏出一物,双手奉上道,“月前蒙陛下龙恩,下赐此宝,臣感恩不尽。前日陛下命臣交回此宝,因臣当日匆忙未及携带,所以竟不能奉旨,实在该死。今日特地携来,奉还陛下,还求陛下恕罪……”说着,身子又是一躬,双手举过头顶,将那物送至了我的面前。
这时,我早已呆了……他手上那物再熟悉不过,正是我送他的墨玉珠……本已平定的情绪,瞬间重新涌动了起来……这算什么?还珠断情?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来这手?我从未负过你,你却屡屡背弃利用于我!要断,也该是我来断!……想到这儿,我再也无法忍耐,猛地一挥手,就将他手中的玉珠打飞了出去,同时,暴喝一声,“滚!”
对我的无礼,他却仿佛毫不在意,又是躬身一礼,便即转身而去。
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我的身体瞬间退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坐下,心中忽而撕痛不已,忽而暴怒难抑,竟是完全无法控制。如此呆坐半晌,突然心中怒火喷涌,猛地站起身,一伸手把桌上所有茶杯茶壶小碟小碗全部扫到了地上,然后吼道,“把独孤侍书给朕叫过来。”
玄瑾来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基本平定了下来,正负手立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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