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马上。”
此时迎亲的队伍已经过了城门,喜乐响起,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想看看这男媳妇长什么样。
娶媳妇不稀奇,这娶男媳妇确实是百年难遇。但这喜车吊着大红帷幔,裹得严严实实,即使被风吹起一角,也只能看到满眼的大红。
这毫不影响人们看热闹的心情,愈是神秘他们愈是好奇,于是一群人乌泱泱跟着车队一起涌向了金府大门。
喜车停下,穿着喜服戴着大红花的金泽已经等在门口,待喜婆念叨完吉祥话,按照指引掀开了帷幔。
车里的人静静坐着,穿着和金泽款式相同的大红喜袍,只是没有戴红花而是戴了红纱盖头,若隐若现间金泽只能确认,他这新娘子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金泽轻咳一声,伸过了手,坐着的人也抬手,放在了他手上。
无论是一点都不软的触感,还是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外形,都在提醒着金泽,这是个男人,是个手和他一样大的男人。
真是奇妙,只因为外公一次算命,他娶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随着金泽的牵引站了起来,宽肩窄腰,一点都不娇弱。
金泽暗自叹气,还是个和他一样强壮的男人。
随着男媳妇的现身,人群里发出整齐的吸气声,看来群众的内心和金泽没什么两样。两个大男人身穿喜服站在一起,这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喜乐更加激昂,这里新郎本该是背着新媳妇进门的,但是喜婆很有眼色的瞧了瞧一对新人的身量,将这一步给省了。
本来男子成婚并无先例,一切流程皆按旧俗。当地成亲的习俗不少,繁且杂,一整套流程下来,即使是男儿也撑不住。
不过金家家长也发了话,除一些实在不合常理的,一切照旧。于是金泽该受的苦一样没少。
一切按照流程进行着,金泽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没有了自己的感情。
他连自己此时的心情如何都无法形容,毕竟这感觉太奇特了。他是个男人,娶了个男人,多新鲜呢。
而始终安静待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实在是安静地过了头,金泽几乎怀疑他都不用呼吸的,仿佛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木偶。
有一个习俗叫摸福,是新郎从一众打扮相同的新娘中靠摸手识真新娘,如今新娘换成了男子,这里竟然还真找来了十几个男人来凑数,看着那十几个膀大腰圆还裹着红衣盖着盖头的汉子,金泽为他们掬了把泪。
金泽按着要求一个个摸了过去,其中有几个身量相仿的真有些真假难辨,这导致金泽把那几个举棋不定的来回摸了好几遍。
直到有一个人在他摸着时挠了挠他的手心,金泽挑了挑眉看向他。
“选出来了吗?”有人在一旁问。
金泽点头,放开了面前人的手,向左走了一步,举起另一人的手道:“娘子,让我好找。”
若是找到了对的,新娘需在新郎手心印一个唇印,以此来言明心心相印。
此时金泽还在想盖头里的人是否真像出嫁的女子般浓妆艳抹,手已经被拉到了盖头下。预想的奇怪的触感没有传来,食指被拉着在哪里轻轻点了一下,似是鼻尖又似额头,只是手拿出来时,食指上有了一个朱红的红点。
“新人心心相印,福泽满堂。”喜婆说着结束词,被拉来的汉子纷纷扯了盖头,和众人一起鼓掌祝贺。
冗杂的仪式累到腿软,夜幕降临,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他们要拜堂了。
金府前厅,无论是精美的雕梁画柱还是过分耀眼的装饰器具,都在显示着金家的财大气粗。那大厅正前方大大的喜字,倒给这珠光宝气的屋子里添加了几分生气。
一对身穿喜服的新人并肩而立,在一声“一拜天地”中一齐俯身一拜。
金泽面上带着一点笑意,是因为终于要结束这酷刑,对面蒙着盖头的人看不见神情,但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举止有度,在围观的人眼中看来,恰似两情相悦的一对眷侣。
“二拜高堂。”
金老爷坐在正位,眯起来的双眼有些红,但不阻碍他高兴,连连上前将两人扶起。
“夫夫对拜。”
三拜过后,一声“礼成”,人群中传来声声欢呼以及祝福的话语。
金家老爷拍拍手笑道:“感谢众位乡亲父老前来观礼,鄙府略备了薄酒,还望诸位赏脸入席。”
说是薄酒,金家的手笔谁不知晓,众人自然都迫不及待的入了席。来的人除了普通人更多的是金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甚至在官府中也不少关系不错的人,专门从外地赶来送礼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安顿好这些人,又是一番费神的事儿。
金大吉跑得满头大汗,今天可比他结婚那天要累多了。
礼成后新娘回房,新郎是要在外应酬的,这酒席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桌,金泽感觉自己方才高兴的太早了,很是胃疼。
“少爷,”银子端了酒水过来,摆弄着酒壶在金泽跟前耳语,“这样,是酒,这样,是水。”
金泽拍拍银子的肩:“没白养你。”
敬酒完毕,新郎回房。洞房花烛夜,自然没人再来念叨起哄,金老爷又拉着说了几句话,终于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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