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灼云听了他的解释,收敛了假笑,垂下眉眼思量了一会。他后退了几步,雪青色的外袍绣着紫金花,山风袭过,在风中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涵月舒了一口气,看来灼云是接受他的条件了。这样几乎牵连性命的重诺,也就对灼云,他才敢许……
不料一口气还没呼完,耳边却传来了兵刃破空之声。灼云竟反头杀了一个回马枪!
涵月没有防备,硬生生接下这招,步伐有些踉跄。
“谁稀罕你的许诺。我偏不如你意,看到你就让我讨厌。”
涵月也一口心火上来,忍不住反讥道,“彼此彼此。”
这样的许诺,灼云几乎可以提任何要求,已然是自己最彻底的“败北”,他还想如何?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们本来的模样,不给对方找点麻烦是不会痛快的!”灼云说着就攻上来,涵月化出兵器,两人在芝山打了起来。
他们早年时势同水火,每当见面一言不合,不分场合,不顾旁人,不分时间,便是大打出手。五百年前,涵月搬到杞山,深居简出。两人不再见面,争斗自然也少了。
可今日还是没避开……
到底涵月理智还在,他不可能真的尽力与灼云相斗。到时双方再负伤,灼云恼怒,这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所以他一路只是抵挡躲避,并不曾主动攻击。
可灼云神力之强,远超出于他的料想。五百年前两人尚能打成平手,可如今,灼云竟是胜他不少。
难怪灼云如今已是白帝麾下第一战将!
几番缠斗下来,涵月渐渐有些吃力,抵挡不力。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声,“二哥。”
泳星?涵月闻声神色一变,动作微有迟缓,露出了些许破绽。
而这星点破绽对灼云来说够了,寒光一闪,手中的兵器半分不留情,直直朝涵月面门刺去。
眼见着刃尖就要刺上涵月的脸,灼云手腕一翻,尖头硬生生调转了方向。
涵月愣在当场,看进那双墨绿色的眼瞳,有些恍惚。灼云也收回了法器,回看涵月,冷眉冷目。
虽想法各异,两人却不约而同想起一副画面。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立,五百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今日所说之话,牢记了。”灼云先偏过头,丢下这么一句话,衣袖一甩飞身离去。
涵月站在云头,摸着发麻的手臂,望着碧蓝天际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些许迷茫。
不管他的身上,还是灼云身上,他们都给对方留下过多少伤疤,几百年的仇怨怎么也说不完。
不过即使到了今日,灼云再对他不假辞色,还是手下留情……
垂下眉目,涵月浅浅一笑。
不过再次落到地面时,他又背着手眉目含霜,低声呵斥,“出来。”
三道身影立马闪现出来。
“二哥~”
“二殿下。”
“苏真拜见二殿下。”
泳星和通山山神苏真互看了一眼,心中各自叹了一口气,真倒霉啊。
涵月不慌不忙踱着步子,目光在三颗低垂的头颅上,来回移动。
“你们方才瞧见了什么?”
三人默契地不发一语,苏真把头埋得低低地,半截脖子都缩进了衣领。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不过趁着天清气爽找立玉喝点小酒,偏偏给他撞见这两位打架。
一个是青帝亲子,一个是白帝养子,都是帝君之子,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偏这两人几百年前斗得你死我活,后来甚至闹到连对方名字都不能提,两位帝君都颇为惆怅。
这才刚消停几百年,怎么又……
而且,看刚才的战况,二殿下好像输了……
而这种麻烦事,还被自己撞见了。苏真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此刻他也猜不透涵月的意图,叫他怎么敢随意搭话!
苏真暗自决定,三殿下不说话,他就不答。泳星望着脚尖,和苏真想的差不多。至于青雉,他从东海初来东方,对各方神族关系都还不熟悉,更遑论发表言论了。
在场没人出声,气氛有些凝滞。
苏真偷偷朝泳星看过一眼,心中暗暗寄希望于,三殿下能勇敢站出来打破僵局。
你可是二殿下的至亲,说错话也不打紧的!
谁知刚一偏头,泳星的人影还没看清,背上突然遭了重重一击,险些把他心拍出来。
泳星瞪大眼,抢白道,“问你话呢,你看我干嘛?”
苏真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就要把他推进火坑吗?
“嗯?”涵月发出浅浅的鼻音,顺势看向苏真,耐心等待他的答复。
苏真背上冒出一片冷汗,这两兄弟合起伙来坑他。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凶险得很,苏真把心一横,“回二殿下,今日天气甚好。苏真特来芝山拜会山神立玉,这刚到芝山,什么也没看见。”
两位上神交恶,还是不要提交灼云了。而且,二殿下输了这种事……
“苏真山神,你今年一千二百岁有余,理应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怎么连灼云上神都认不得?刚才我明明与他在此切磋,这满目焦土怎会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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