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天过去了,赵衍幽幽醒转只觉得喉间干渴无比,他睁开眼睛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死死环抱着,扭头一看他才见了熟睡中的张良。那人呼吸均匀,他的双手还箍在自己腰间,而自己身上正裹着张良的外袍。一时间张良的鼻息打在赵衍脸上,竟让他有些恍惚,张良这人正是风华年貌,熟睡之中的神情没了往日的狡黠,倒是多了些孩子般的温纯天真,而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做着什么好梦。说来这人生得眉目灵巧清隽,虽是一介书生但举止中又透着股不同一般的侠士气息,真是比他在咸阳见过的氏族子弟好上太多了。赵衍看着这人的眉眼一时失神,直等半晌之后才移开目光。但终究他们是敌人,若留下他肯定对君上不利!赵衍犹豫着,现下张良陷入昏睡毫无防备,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我们是仇敌,你不该信我。”赵衍说完便伸手扼住了那人的脖颈,可正要下手之际赵衍却迟疑了。这人虽和他几次刀剑相向还逼以严刑,但这两日相处起来却是处处关心,若没有张良他赵衍岂有生机呢正是犹豫之际,却听得那人呓语起来,他一个翻身正好揽过赵衍的手就把他压在了身下。
“你……你起来!”可那人睡得很沉,抱着赵衍就不肯撒手了,“张良,你……”赵衍本想推开这人,但想起张良这几天的辛劳也不再多话。而此时正埋头于赵衍脖颈间的张良双眼微睁,他得逞的露出了一丝坏笑,好像这一切都是如他算定一般。
其实,张良早就先于赵衍醒来了,但他就是装作熟睡想探赵衍心际,果然这人是不忍心下手的。只要这一步没错,他以后的步子才能一点一点走开。
一个多时辰过去张良才醒过来,之前他的确在装睡但后来是真的睡着了,等起身他才发现赵衍一直被自己紧箍着压在怀中,而自己的双腿竟还十分不雅的夹在他胯下。张良移开目光却正好对上了赵衍那双无风无尘的眸子,那人的眼神镇定冷静,就像是在看着一株凡花草木一般。张良一时屏住呼吸,竟生生的愣住了。
“你不打算起来吗?”
“我……”张良顿时一跃而起的理了理衣物,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自己竟睡了这么久!让你受累了。”
“无妨。”赵衍虽这样说着,但他的身体早就麻木,特别是他被张良压在一边的右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我……我这人从小睡觉的时候就不安分,让你见笑了。”张良说完才注意到赵衍久久躺在原地一点也没动半分,莫非这人是全身发麻动弹不得?张良走过去,看着那人手臂上被自己压到的伤处他才心下愧疚的说道:“你应该早就叫醒我的,这伤口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现在又裂开了,你都不会喊痛吗?”
看着从伤处渗出和血水赵衍才皱起了眉头,原来当时他正好压在了伤口上?不想谈及此处的赵衍将话题一转:“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怎么?赵大人就对在下这么厌恶,才短短两天就这么忍受不了了?”
“我们是仇敌,不应该如此。”
“那我们应该怎样?”张良凑过去贴着那人的脸,说:“该做的,还有那有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你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那非我所愿。”
“把我当成嬴政就是可想可愿了,你怎么对自己的主子有着这么龌龊僭越的心思,难道那秦王会夜夜出现在你梦中像我当晚那样对赵”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这局外人只想奉劝赵大人一句不要陷得太深,嬴政是君而你不过他的奴仆,主子钟爱自己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但赵大人要是对自己主子存了别的心思可就对你不妙了。”
“赵衍所行之事自己心中明白,我们还是找找出路吧。”
“算了算了,本来想借这被困的机会和你多相处几天,但看你这么心急我也不好强留。你一人呆在这里小心一点,我去去就回。”
想和自己多相处几天?赵衍揣摩着那人的话,为何张良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难道真是因为自己依照和杜晋的约定将他放了他才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或者他刻意跟自己接近,是想利用自己谋害君上?而不管张良是存的什么心思,赵衍已经决定只要他伤势稍好一些能自己行动了就和这人断得干干净净的直往大梁而去,若是往后沙场之上再见到他也绝不会手软。
快要入夜的时候张良回来了,他的手中提着一只野兔还有一些野果,看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仿佛他们不是被困在这里而是特意来踏青远游的。
“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你说呢?”
“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你将四周找一圈,留意周边野兽的行踪应该有所发现。”
“是是是。”张良咬了一口手中的野果,满是失望的说道:“但我出去了这么久,赵大人既不担心我之安危也不问我身之疲累,开口就是要问这出谷之路。想不到子房这两日如此真心以待还是换得赵大人冷漠如斯,真是让人伤心得很啊。”
“我……”赵衍当真的皱起了眉头,“这几天承蒙你照顾,赵衍心中很是感激,但再怎么说我们也不好长留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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