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从流影阁得到消息,说太子刘旸私下密谋,意欲谋反。起先我也不信,再三核实之后便发现他确实有此逆心,逼宫的人马都准备好了,只待到他安排好的日子便动手。”刘晟给两人的杯盏斟满酒。
“可他身为储君,为何要走此险招?”越吟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必要在哪里。
“因为我的势力日益壮大,已经能与他分庭抗礼,而那段时间他为了对付我在政事上屡屡出错,朝堂上已经有了要废太子另立储君的呼声。也不知道他哪得的消息,觉得父皇要改立我为太子,狗急跳墙,竟开始谋划这等行径。”刘晟心下好笑,储君岂是说另立就另立的,要这么简单他也不必筹谋这么久也还没有把刘旸拉下那个位置,总是他自己太过紧张那个位置,一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了。
其实就当时的形势说来,刘旸这算盘打的还是挺响的,皇帝年事已高,时常卧病在床,要是真的有了另立储君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刘旸在他还稳坐东宫之时秘密逼宫,让老皇帝将皇位让与他坐,在外人看来倒还算是名正言顺,他也不必再担忧别人抢了他的位置了,一劳永逸。刘晟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在刘旸动手之前,任谁也不会信他有这胆大包天的想法,所以告诉别人去阻止刘旸是行不通的,只能掐准他动手的时候前去镇压才行。
“既是如此,那为何最后却说是前辈谋逆?”越吟更加不明白了。
“当时我得知了他的计划之后,部署好了兵力和门路然后按兵不动,就等着他动手的那一刻前去镇压。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晟说到此处面含愠色,放在石桌上的手臂狠狠捶了一下,“我接到他动手的消息赶过去后,等着我的却是禁军和刘旸兵马对我的围剿,原来禁军统领早已倒向刘旸一派,他们布这一局,就等着请我入瓮!”
越吟听着心里也气愤起来,一抄酒杯便灌了下去:“不曾想当今天子竟如此行径卑劣!”
看越吟如此气愤,刘晟反倒笑了:“自古成王,败寇。也不知是谁败露了我的计划,让刘旸转念摆了这一场,倒是比他原先逼宫的计划要好太多。”
按原先刘旸逼宫的计划,既已被刘晟知晓,那么想成功就几乎不可能了;可又恰是被刘晟发现了,他才得以转变计划,改而设计刘晟。若刘晟中计了,那刘旸便可一举两得,不仅将劲敌刘晟除去了,还免了他自己冒大不韪的风险就坐稳了位置。若刘晟没有中计,那也无妨,没了刘晟的阻挠,刘旸便可直接按原计划行事,皇位还是他的,只是要花些功夫去除了刘晟。可是刘晟不可能会放任刘旸逼宫而不管的,且不说逼宫谋反容易使江山动荡,就是刘旸成功以后,也绝不会有他刘晟的活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让刘旸给占全了,刘晟在如此急迫的局势面前又哪里能想到那么多破解的法子,一招落败便被扣了个犯上谋逆的罪名,死里逃生,落魄至此。
第63章 第 63 章
那日刘晟兵陷禁军与刘旸的包围之中,冲破无望之际,便见得曲天行带了人马从外面突进来,硬生生将他从刘旸的手里抢了出来。曲天行将刘晟拉上马背的时候,刘晟已经受了重伤,几欲昏迷过去,曲天行一路冲出重围,带着刘晟逃出了宸州城,与在城外接应的越铮鸣会合了。
那一夜过后,刘晟的势力遭受重创,两人带去的兵马几乎全折在了那一场纷争中。按理说即使如此,以刘晟在朝野布局多年,只要活了下来便还是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刘晟所有的斗志和愤恨,都在得知曲天行为救他而身亡之后消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醒来后等着他的是这么一个悲痛欲绝的消息。
权势没了,可以再争;可心上的人没了,就再也没有了。
越吟静静的听着刘晟叙述着当年的事,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在这平静之下,越吟仍旧能够感觉到当时的惊险,还有那经年也没有消散的锥心之痛。
原来当年曲天行虽救回了刘晟,但他自己却在逃离的过程中身中数箭,将昏迷的刘晟交给越铮鸣后便支撑不下去了。当时越铮鸣带着重伤的刘晟和曲天行的遗体,一路马不停蹄逃往了浀州的秘密据点,才终于保住了刘晟。曲天行临终前给刘晟留了一句话“好好活着。”,他知道,以刘晟和越铮鸣的性子肯定是拼死也要给他报仇的,可如今去对付刘旸无异于以卵击石。
刘晟醒来后守着曲天行用药保存下来的尸身,几日几夜都没有合眼,直到最后他熬到眼睛通红,已经看不清曲天行的脸了才终于命人把他葬了,也终于接受了那句----好好活着。自那以后,刘晟就隐居在了君竹山,守在曲天行的墓旁,时时过去陪他喝喝酒,说说话。他怕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寂寞,所以他在墓的四周种上了曲天行生前最爱的桃花,又在一旁放了石做的桌凳。每年桃花开的时候他就会摘些桃花酿酒,平日里就提着他酿好的酒,执两个酒杯坐在墓旁,一坐就是一天。
知道刘晟还活着且隐居在君竹山的只有越铮鸣一人,越铮鸣谁都没有说,就连他自己也几乎从不来君竹山打扰刘晟。当年刘晟将一切都托付给越铮鸣的时候,越铮鸣就知道,曲公子没了,盛极一时的二皇子刘晟也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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