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尔简直理不通逻辑:“我难道不和你长着一张脸?”
“对哦。”裴珏衣恍然大悟,悲愤道:“弟,你真让哥失望。”
裴珏尔:“”
裴珏尔道:“你既然那么喜欢扮作我,就装了我去。”
“不成。”裴珏衣否决道:“他认得出来。”
“裴大爷何苦求人,何况利攸行不过一个捕头,户籍一事也不归他管,直接找州牧不是容易许多?”
裴珏衣嘟嘟哝哝也不知说些什么,但大意还是不愿仗势欺人一类的,似乎是铁了心要磨得弟弟去跑一趟腿。
裴珏尔断决道:“我去找州牧。”
裴珏衣道:“后门要悄悄地开,明目张胆地目无法纪,这样不好。”
“他认得出来,你又担心什么?”裴珏尔毫不留情道:“既然今日这样迂回婉转,委曲求全,为何当初要万事做绝?”
裴珏衣哑口无言。
裴珏尔说:“江湖有言‘杀人人杀,剑王剑下亡’,可见万事但凡做到了绝巅,总有反噬的一日,何苦?”
“辨璞玉过后,你我势必不能在澶州久留;转朱阁三年一试,想必你也不再参考,还有年余时间,该做什么,想做什么,都要抓紧去做。”
裴珏尔说着,叹了一口气:“那时你明明很开心…即便是…”即便是什么,后面却不是裴珏尔不再说了,而是裴珏衣在长久的沉默后,转身离去。
裴珏尔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慢慢地,自言自语地,把话说完:“即便是虚假的欢愉,又为什么要清醒?”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第53章 绿色真的半点也不能给人带来乐趣,真的
观颐
裴珏尔一边把兄长的变装行为批成毫无意义,一边当着兄长的面,从他衣箱里翻出一件山青的衣袍。
“看什么?”他还对裴珏衣说,“我且试试,利攸行能不能认得出来你。”
裴珏衣看着弟弟换上衣服,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青衫潇洒许多。”
“我只觉得神智丧失许多。”裴珏尔站在镜前整理衣襟:“为什么都是绿的。”裴珏衣满箱绿衣,裴珏尔好容易才找到这一件绿得不那么打眼的。
“你不懂。”裴珏衣深沉道,“绿色,使人快乐。”
衙门的制服是藏青色,年轻人穿不显老,中年人穿不太嫩,是个稳重又百搭的颜色;纹饰中规中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细节。
但就是有人,明明同穿一身普通制服,却横看竖看都比其他人俊朗了不止一星半点。
“真是后生可畏啊。”利攸行上任的那天,他的师父是这么对他说的。
两鬓已然斑白的老捕头为年轻有为的徒弟抚平衣角:“为师当年穿上这身衣服时,才过而立,已经被夸赞年少有为了;不想吾徒却比为师还早上近十年。”
“别说,小伙儿还真俊。”老捕头笑呵呵道,“为师连引以为傲的帅气都输了,不愧是我老邢头的徒弟呐,青出于蓝,青出于蓝。”
利攸行:“…”
“小子诶!”老捕头搭上小捕头的肩膀,宽厚而布满老茧的大掌在年轻人还显稚嫩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三下,“好好干!”
利攸行腰背挺直,不见一丝动摇:“知道了。”
这就是一场新旧的交接了。
邢风为利攸行穿上的官服,至今已显旧白了,但利攸行仍旧每日抚平它的衣角,理正它的衣襟,在腰间配上一口阔刀,穿着它上工点卯。
月末事务繁多,澶州州牧又是个不济事的,内外大小一派全推给主簿操持,主簿一个人分身乏术,只好再往下摊派,把整理案件文书的工作分给了各个捕头。捕头们大多是武勇莽汉,文化水平仅限于识字,要他们写一份逻辑清晰,语言通顺,字迹工整的案情摘要,其难度不下于让一群汉子下崽。
年轻有为,精力旺盛,性格平和,文武双全的利捕头,就成了每个月末上交文书期限将至时的最抢手人物。
利攸行看见的自己的桌案,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堆着如山的供状卷轴,还有堆放不下的,就滚落在桌边地上,是逃避拟稿的捕头们推给利攸行的工作;另一部分是杂七杂八的吃食,从烧鸡烤鸭到果脯面糕,应有尽有,大有囊括澶州风味之势,是良心不安的捕头们对利攸行的慰问;中间空了大概一臂宽的地方,摆着笔墨纸砚,墨都已经磨好了在砚台中,可谓十分贴心。
利攸行站在门边,内心突然升起一股转头就走的冲动。
裴珏尔到时,利攸行还挣扎在文书地狱里无法自拔,听见推门声,也只用余光一扫,道:“二爷好兴致。”
才刚一个照面就被识破的裴珏尔:“…”还真认得出来啊。
只是换一件衣服的角色扮演果然毫无意义。裴珏尔于是直入主题:“州牧不在,来麻烦利捕头开张户籍条。”
“抱歉。”利攸行生硬道,“没空。”
利攸行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但裴珏尔看一眼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停下奋笔疾书的利捕头,以及他手边如山高的,即使拼命努力解决也无济于事的卷宗,决定还是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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