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虽与对方只交谈了寥寥数句,但见这老翁眼神平和,形容和蔼,对那小男孩也十分慈爱,而且烤山药非常好吃,心中更加相信这是一个好人,就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如此,先歇息会儿吧。”老翁和蔼笑道,“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情,等醒来再慢慢说。”
阿染此时也觉一阵困倦袭上心头。他晃了晃脑袋,还想说什么,却只觉眼皮愈发沉重,无法抵抗地陷入梦乡。
再次睁开眼,天色尚还晦暗。阿染呆呆想着自己原来只睡了一小会儿,就听不远处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你可算醒了。”
阿染翻身下床,便见是那名小男孩。他还是守在火炉边,只是如今的炉子上正熬着药,苦涩的气息弥漫在屋子里,带着股草药的清香。
“我睡了多久?”阿染揉揉眼睛,感觉脑门一片清凉。他伸手摸了摸,原来之前磕破的地方已经上了药。又看到乔相思躺在另一张床上,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双手双腿都已经包扎妥当,摸了摸他的额头,也已经退烧,便长长呼出口气。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小男孩将火炉上的药罐提起,把药汁倒入碗中,朝阿染努了努嘴,“一会儿起来喝了。”
阿染道了声谢,扭头左右看看,又问:“你……呃,你爷爷呢?”
“他是我师父,出去采药了。”小男孩望向窗外,面现忧虑之色,“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唉,你先把药喝了吧。”
阿染喝起药来十分熟练,一点都不怕苦,等药略凉了凉,就端起来咕嘟咕嘟全部喝掉,末了还舔了舔嘴唇。
小男孩也被逗笑了,他还从没见过连药都喝得如此珍惜的人。
将药渣倒掉,小男孩换了个锅子,往里面放上些山菌腊肉,还有冻成蜂窝状的豆腐,开始熬汤。阿染便给他帮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天。
闲聊中,阿染知道,原来那名老翁确实是位大夫,这男孩原名虎子。徒川大水时,他全家遇难,只留下年仅五岁的他。恰逢老翁在当地行医救人,便将他收养,改名灵枢。
再问老翁姓名时,灵枢说自己只知道师父姓冒,此地是他的家乡,再多的也就不知道了。
那耄耋童被正道人士围攻过后,特意选择那样一个村子躲藏;而冒大夫携徒隐居,大约也发生在三年之前。按理说这兄弟俩居住之地并不遥远,但竟至死不曾见面,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恩怨纠葛。
阿染也无意探寻,两人做好汤。阿染就又去看了看乔相思,发现他竟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不由担心道:“他怎么还不醒呢”
“呃……”灵枢一时语塞。
阿染看到他吞吞吐吐,脑袋一下子懵了,一把抓住他的手问:“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第六十六章玉汝于成
“他伤得不算重,只是内息混乱,一时之间无法醒来。”冒大夫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苍老的身影慢慢走进来,手上提着药篓,而药篓内则空空如也。
灵枢忙跑上来接过药篓,看到里面并无师父外出所寻之物,也不禁黯然。
阿染见两人情状,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往最坏的地方开始打算:“大夫,他……他到底怎么了?难道--”
“他确实伤得不重。”冒大夫轻轻摆了摆手,“只是大雪封山,我外出寻了好久,依然凑不齐所需药材。不然,只消进城寻随意一家医馆,很快就能药到病除,安然痊愈。”
阿染一听,心头阴霾稍散:“不要紧的,您把药方给我,我去跑一趟就好。”
“唉,你不知道,此地地形特殊,我所说的大雪封山,恐怕比你料想的更要严重。”冒大夫苦笑道,“实不相瞒,因为我那名兄弟作恶多端,仇家甚多,我又不会武功,唯恐被人寻仇上门,故此才躲在此处。你过来时,是不是经过一个山洞?那里是唯一的出入路径。可如今雪下得太大,路已经不通了。”
“啊……”阿染怔怔道,“我们是出不去了么?”
“必须等到雪化之后,道路方能通行。”冒大夫见阿染目中重现希冀,不忍再给他虚假的希望,便索性一股脑将实情告知,“只是,乔小公子之前伤了双手筋脉,双腿也现骨裂之象。若是有内力护体,还可等到春暖花开再行医治。可如今他内息紊乱,脉络不通,若是拖得久了,内伤加剧,恐怕未来不能再习武,甚至可能会伤到身体根基,致使行动不便,影响寿元。”
阿染大吃一惊,五内俱崩:“怎么会……”
乔相思曾经说过,他要拜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为师,要学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就在不久之前,还说以后要好好练武。他那样一个骄傲的少年,倘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无缘武道,甚至会行动不便……又该如何自处?
知道自己要瞎掉时,阿染没有哭过;被人侮辱凌虐时,他也很少落泪。
但现在,他没有忍住。
阿染哭泣的时候非常安静,并不惊天动地,也没有声泪俱下,只是默默流泪,却更显得悲伤可怜。冒大夫无奈地叹口气,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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