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鸣一离开,茂十一便把脚下的毛线团踢到了床底下。
连上前四天,再加上今晚,茂十一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别鸣住在一起了。这让习惯了与他一起生活的别鸣很不习惯,以至于躺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安心入睡。他总是要在床上躺很久,才能合上眼睛,才能睡着,并且睡得并不安稳。
别鸣只是简简单单地用毛巾擦干了头发,便上床去躺着了。
茂十一看了叹了一口不省心的气,别鸣总是这样,不知道是自己懒呀,还是十好几年来的习惯。明明有吹风机,还刚用吹风机给自己吹干了猫毛,就是想不起给自己吹一吹。之前跟别鸣住的时候,他必须得大吼小叫着才能让别鸣乖乖坐着,让他给他吹干头发。
这下好了,自己一不在,别鸣的生活一下子就跌回了解放前。
别鸣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眼前的小猫站在枕巾上冲着自己“喵喵”直叫。
孤单的夜晚有了声音,有了陪伴,别鸣开心了很多,他伸出手在小猫的脑袋上抚摸。
小猫所在的位置,通常是茂十一睡觉的地方。
茂十一总是背对着自己,睡衣的扣子很开,领口很大,看得见后脖颈那里突出的骨头。
抚摸着小猫,别鸣忽然想起了茂十一的头发。
茂十一仗着个子高,总是喜欢伸手拍他的头顶,或是在他的脑袋后面揉啊揉的。自己还从没抚摸过茂十一的头发呢。想来他的头发手感也一定很好吧,像金毛那种大型犬。
“小猫啊,你看你,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茂十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一根指头轻轻戳着小猫的脑袋,“要不哥哥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哥哥...
茂十一想,别叫唤还真会往自己的年龄上贴黄金。
“喵。”
别鸣闭上眼睛,嘴巴无意识地撅了起来,然后笑道:“你就叫十一,怎么样?你是猫十一,他是茂十一。猫十一呀,猫十一,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啊。你说是不是呀,猫十一。猫十一...”
到了后面,别鸣睡意渐深,茂十一都分不清他嘴里叫的到底是“猫十一”,还是“茂十一”了。只能听见他不停地在叫,睡着了以后也在不停地喃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别鸣果然感冒了,虽然还不咳嗽,但声音囊里囊气的,鼻子不通,所以呼吸起来稍微有点困难。
再过一天的晚上,就是除夕夜了。
茂十一还没有回来。
别鸣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感冒,固执地抱着十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等。偶尔跟着里面的人笑一笑,偶尔往玄关处看上一眼。十一在他怀里躁动不安地抓来抓去,别鸣就放它在地上任它走,十一也不走,挠他的棉拖鞋,别鸣就再把他抱到怀里来。
夏目狸舟做的早饭,姜尔歌中午煮了一锅方便面给大家,晚上又是夏目狸舟给大家简简单单地炒了几个菜,蒸了一锅白米饭。
别鸣按时按点地吃饭喝水,吃的不多,还是他平时的饭量。
下午的时候看完了一直在看的综艺,找换下一个节目的时候花费了很多时间。新节目大概是不合别鸣的胃口,他看着没什么劲,便把冰箱里的一袋香橙提过来,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一边往盘子里剥香橙给大家吃。
姜尔歌和夏目狸舟忙里忙外,把前几天没擦完的玻璃擦了,把盆里的裹着鸡蛋面芡的带鱼给炸了,还做了各种各样的炸肉、炸丸子等。
别鸣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后来被夏目狸舟叫了起来,让他回房间去睡觉,不然该着凉了。
茂十一不在的一天,就在无聊中这么度过去。其实茂十一在的。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别鸣的一天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度过的。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却没有灵魂,像提线木偶似的,被人用晶莹的丝线控制着。
躺在床上的时候,别鸣又睡不着了。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忧忧郁郁、哀哀伤伤地看着十一。
在这一天内,茂十一的心一直都是疼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要不就把别鸣引到房间里去,把一切都跟他说了吧。
跟他说自己不是风水师,更不是阴阳师,跟他说自己是浮春山上的妖怪,自己其实是一只十分稀有、罕见的九尾猫,跟他说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就是他右眼中的妖猫尾...
可后来他都忍住了。
因为他怕把事实全都告诉了别鸣后,所产生的后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是的,他害怕了。
在别鸣的问题上,他也变得像是个胆小鬼,畏手畏脚的。他害怕别鸣对他失望,害怕别鸣觉得自己欺骗了他,害怕别鸣与自己绝交,更害怕别鸣这么多天对抗抑郁症的努力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之一炬。
害怕他再次躲进自己的城堡里,紧紧地锁上城堡的大门。
你很难知道,在锁上的门里面,别鸣究竟在做些什么。
一直到除夕夜,别鸣还是没有等到茂十一。但是没办法,除夕夜不会因为茂十一不在别鸣身边就不过了,象征着团圆的饺子也不会因为茂十一不在他们身边而推延其被端上餐桌的时间。
除夕夜的晚饭,是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韭菜肉和白菜粉丝猪肉两种馅儿的饺子。祁歌喜欢喝酒,便拿了白酒和啤酒到餐桌上。除了他以外,没人喝白酒,就一人一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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