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学校食堂里,打了两素一荤的菜,首先想到的是拿出手机给那个人拍一张照片;当你百忙后迎来了几天假期,却只想早早见到那人,几天几夜都黏腻在一起;当你走在回家路上,身旁橱窗里忽然换了一件精致的婚纱,你想,多么适合她啊。
婚纱为礼,余生作结,甘心情愿地与她的礼做交换。
分享自己充足的时间和眼见美好的事物,便是最为长情的告白,便是陪伴。
而陪伴又是什么?
大概就是能够懂得我是这样的人了,还愿意站在我身边。从此以后,我所有深藏的、伪装的、口非心是的,最大的遗憾以及最致命的缺陷,都愿意向你展示。
只求你不要放弃我。
像是那次在影幻化出来的黑暗世界里,别鸣坐在原地,毫无希望地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像是茂十一房间里那束打在别鸣身上的阳光,他只是尽量蜷缩着身体,并且希望茂十一能带自己回房间。
别鸣总是安安静静、忧忧郁郁地等待着命运施加其身的悲怨或欢喜,从未想过躲避、逃亡或是对抗。
满脑袋里想的是谁来救救我,而不是,我要怎么办。
茂十一想起了林鹿说的那个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词。
习得性无助。
林鹿形容过这种绝望的无助:“我不是生来如此,我努力过、抗争过,但无论怎样努力也不能躲避命运,无论怎样抗争也不能改变命运,从而我开始知道,我对来自命运的惩罚无能为力,如何抗争也无能为力,便不再抗争,自暴自弃。”
听天由命。
即便是害怕明晃晃亮光的别鸣,潜意识里也希望能有一束阳光的温暖捂热冰凉的手,也希望能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别鸣曾把自己的部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生身上,他输了初中。而真心实意的第一次,他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希望全都押在了姜尔歌的身上,他惨败高中。他也曾将这两年里一点一点修补的玻璃心以祈求的姿态放在茂十一的手上,可这又是一次惨烈的败北。
他是真的害怕了,蛰伏依然是最安全的姿态。
“我们吵架归吵架,肚子饿了还是要吃饭的,不然都没力气跟我吵。”
茂十一把别鸣圈在怀里,双手微微夹着他的胳膊去舀牛肉汤,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腿也盘起来。别鸣跟浑身上下没骨头,只一团软肉似的,好像只要茂十一松力,别鸣就会软泥泥地瘫倒在床上一样。
放在以前,这样暧昧的姿势和自身的小心思,还是会惹得别鸣脸红耳臊。但是现在的别鸣,如同丧失了人世间所有的yù_wàng和情绪,只是淡淡回了一声:“我没跟你吵架。”
“啧,牛奶都凉了。不过这一层奶皮,营养可是最多的。”茂十一摸了摸碗,有些心疼,用筷子和勺子将凝结在上的一层奶皮小心卷在勺里,侧着脸看着送到别鸣嘴边,“我们先吃饭。吃完带你去看你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没想你这么早回来。”
别鸣回道:“住在这里也行。”
茂十一竟有种自己被翻牌的感觉,惊喜道:“你不回去了?”
“在哪儿都行。”
茂十一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从锅里边撇了几块肉夹到别鸣碗里。
林鹿说,抑郁症里最难涉及到的就是患者的情绪,尤其是在与油盐不进,将自己完全与自身外的世界分离开来的患者交谈。
因为他们完全不能从任何事物中感受到快乐,更无法想到任何能使他们感到开心的事物,甚至是对过去喜欢的事物无动于衷,拒绝所有的舒适和每一线光明。他们认为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对自己不利,都会给自己造成困扰。生活对于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目标和意义,自然界里所有的欢乐都不能在他们心底产生一丝涟漪。
别鸣现在就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该不该给别鸣的生活来一点刺激呢?
茂十一发愁,用筷子夹了一瓣橙子放在嘴里,心不在焉地咬下去,汁水大部分都喷到了别鸣的侧脸上。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别鸣打了个激灵,他轻飘飘地看了茂十一一眼,语气平淡道:“给我张卫生纸。”然后继续小口小口喝着番茄牛肉汤,对所有放进嘴里的食物都细嚼慢咽,再细嚼慢咽。
茂十一抽了张卫生纸,没有递给别鸣,自然而然地给他擦脸。
心想,就这么决定了。
饭后,茂十一把那盘橙子放在床头柜上,一手端着汤锅,一手端着牛奶出了房门。
“吨吨吨”地喝完早已凉掉的牛奶,看见公文正有气无力地趴在餐桌上,便大发慈悲地把他们两人剩下的汤汤水水渣滓肉片倒在一个瓷盆里,“哐”地一声搁在餐桌上,潇洒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顺便“贴心”地把瓷盆往公文正面前推了一推。
公文正坐直身子,心里还记恨着茂十一的无情,对着笑嘻嘻的茂十一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败给了飘着西红柿皮的番茄汤。
公文正在娱乐圈里已经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他胆子大得小小讽刺了茂十一一句:“你脸上是有求于我的优秀表情。”
茂十一也不反驳,只是笑:“你说你那个谁,那个简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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