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淡地应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营养膏。芙蓉蛋热得很快,机器人捧着送到了凌言的面前,他没动,转身在刀架上抽出一把刀,准备切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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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博奇继续道,“家长抗议这种事,没有你娄昆区长也会处理得很好,上周五你旁听了内阁会议,应该知道这个礼拜所有人都忙着和r国的贸易冲突,你倒好,因为区内这么一点小事儿请假,平时你也挺有眼色的,这次怎么这么不分轻重。”
博奇半生位高权重,在家虽然不会刻意拿出官腔做派,但是到底还是压人。
“小事儿”这个词让凌言眉头一皱,他一手执刀,在菜板上切出“磕嗒”一声。
回嘴道,“贸易战就算打起来,窗口期也还有几个月,不急在一天两天,商务部那头他们忙着,横竖不是我主事——vi区我有监督职责,我请假又有谁能挑我的错处?”
博奇也皱眉,压低声音道,“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你以为谁乐意挑你这个错处?敏感时期他们巴不得你这时候不在首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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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凌言一夕间家破人亡,作为凌远深的挚友,博奇接手了凌言的抚养权。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但却都有一副极自我、极矜持的脾气。
西斯敏特宫里,一个内阁重臣,一个国会要员,经常被有心之人暗称“是除了首相,在这个国家里最有权势的父子”,但是在家里,凌言从没觉得他们是外人说的“父子同心其利断金”的样子,他们从没有坐在一起看过一档新闻节目,甚至很少动用家里的餐桌一起吃饭,他们说话很少直视对方的眼睛,那种成年儿子和年迈父亲该有矛盾,他们比起寻常人家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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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奇的声音并不大,但并着中指食指,在流利台上用力地点着,“今天这事儿,vi区是没有媒体和记者吗?《时空》和《今日》哪个不行?你非得转好大的周折让邻区的《先声》过来报道,《先声》是什么媒体?柳宋那小丫头片子帮着你胡闹,你团队里技术人员全出动,还找季安借了几个我的人,一桩普通高中的家长抗议让你翻腾得人尽皆知!”
博奇任vi区总长十几年,vi区的大小事,无论政务问题还是民生争议,他都有当之无愧的话语权,可他的话让凌言感觉不舒服,感觉受到了贬低。
“如果《先声》报道引起了关注,那也是事件本身就很引人关注,我不觉得《先声》报道出来有什么问题。”凌言不轻不重地往回顶,“我也不想麻烦柳宋,但是vi区的媒体都长着一张嘴,市政不开口他们人都不露面,就算我找了,他们来了,颠倒黑白大事化小,要他们何用?”
凌言从一开始的事情是小事儿。
在他眼中,每一个不幸受到伤害的人们都有面孔,每一个个体的公道正义都值得发声坚持。是博奇老了,僵化了,什么都见过了,所以对丑恶丧失了基本的愤怒,所以重势轻子,跟他讲统筹,讲那些空泛的大局,认为他不回首都却搅弄民事纷争,是抓不清主次。
凌言忽然觉得很烦,多说一句都烦。
他粗暴地咬了一口苹果,道一句我上去跟吕知良打声招呼,就赶紧离开厨房,虎头蛇尾地结束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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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是个玻璃花棚,凌言没有开楼梯的灯,凭着外面一点荧烁的光就大步迈了上去,登上阳台的时候,顶上的穹庐正大开着,灌进来的夜风有点凉。有月亮。
吕知良正放松地躺在躺椅上,手边是雪茄盒子,花木葳蕤里听到凌言的脚步声,他微微张开眼,倒是有该死的惬意。
“家里管的严,也就能在你父亲这能松泛松泛——”
他的声音苍老又迟滞,明明比博奇年轻几岁,精气神儿却比楼下的差了不知多少。只见他缓缓地喷出一口烟雾,不合时宜地问,“和你爸吵架啦?”
凌言在他旁边的藤椅坐下,脊背挺直。莫名有点尴尬,“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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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知良摆摆手,懒洋洋道,“不是大事儿,谁家父子不吵架啊,你爸平时私下说到你,总说你心细孝顺,不知道有多满意——他都是为你好,你别跟他置气。”
这拉家常的走向,让凌言不自在。
他知道博奇是个多收敛的人,吕知良这话不知道是杜撰,还是在哪听的二手信息,内容实在失真。
但是这点不自在他很快就压下去,他放松脊背,笑了两下,“吕叔你可别糊弄人,他在家里从来没夸过我,他觉得我什么都不如别人还差不多。”
吕知良拍拍他的膝盖,笃定道,“多跟他谈谈心吧,父子都是沟通不够的病。”
凌言被他的老生常谈逗笑了,立马摇头,“我可不敢跟他谈心,吕叔你知道,我爸这种搞了一辈子政治的人,不是擅长发号施令,就是擅长跟人聊聊,再发号施令,这我在白天工作时候已经领教得很好了,在家可就饶了我吧。”
吕知良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感慨,“你也是个孝顺孩子了。”
那一刻他的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又皱起,像个失孤老人一样呢,有股说不出的琐碎软弱,“你现在这么出息还知道天天回家,跟父亲住在一起,我家那混小子成年了赚钱了就赶紧搬出去了,不稀罕和我和他妈这俩老家伙一起住……有时候看到有儿子愿意跟当爹的说那么多话,哪怕是吵架,我都感觉怪羡慕的,你说你爸管着你,可是你知道咱们这工作,焦虑有时候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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