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堂处理完杨暕之事后,令李重九不由有几分疲惫。
李唐的大势,窦建德对幽州步步进逼,高句丽于辽东的崛起,突厥对中原的虎视眈眈,现在的事千头万绪,李重九虽坐镇幽州,又攻下恒山郡,但处境却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
恒山郡的驻守人选未定,李重九将案头堆积如山的文案索性搁在一旁,起意出门走走,偷闲片刻。
作为一郡的刺史府,院落之中景致还不错。
李重九走到院中水榭之中,见池中数条金鲤正在畅游,悠然自得,不由驻足而观。
此刻已近黄昏,夕阳照在池边,漾出金光,金鲤在金光之中游动,分外可爱。
李重九正看得入神,陡然听到脚步声。
转过头来,见到长廊之中,杨娥皇轻提罗纱,气息微喘,显然是一阵急奔而来的。
李重九不知何事能让素来端庄的杨娥皇能如此失态,但还是上前行礼言道:“拜见公主,敢问有什么急事吗?”
杨娥皇看见李重九,脚下脚步,言道:“不必多礼。我来是为了我兄长的事。”
李重九闻言笑道:“是齐王啊。”
杨娥皇深吸了一口气,将气息平复方才言道:“我二兄他自小身在宫中,本来太子病逝之后,他很有可能能够为东宫,成为储君,可父皇不喜他,最后还将他软禁幽闭。”
李重九闻言点点头,言道:“公主殿下,对于齐王之事。我略有耳闻。”
杨娥皇言道:“是啊,你能从一介布衣。白手起家而至今日一方诸侯,乃是刘邦一般的人物。而我二兄本有可能继承大宝。但因为他行事偏差,最后失之交臂。”
李重九微微皱眉,心道哪有如此说自己兄长的。
杨娥皇善解人意,心知李重九不悦,当下言道:“上谷公,我这么说不是让你同情我二兄,大隋覆灭,而他也是落难之人,他对于你而言是构不成威胁的。眼下他我杨家唯一的男儿了,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李重九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是担心自己对齐王不利啊,故而来恳求自己。
当下李重九正色道:“公主殿下,原来你是担心齐王殿下之事所来。当年在洛阳时,若非蒙齐王与殿下你的收留,我与父亲早为东都的衙役缉捕了。我接齐王殿下至幽州,绝非是因为要借助他齐王的身份。而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
“再说我已经答允齐王在恒山任官之事,他不会没有与你说吧。”
杨娥皇点点头,言道:“我已听说,只是不放心。我知道你乃是作大事的人,自有取舍决断。能终要听你如此承诺,我才能放心了。说来报恩,我还从未报答过你呢。”
“我有何恩与殿下您呢?”李重九不由奇道。
“原来你忘了啊。”杨娥皇垂下头目光之中有几分黯然。但这情绪一瞬而去。她重新抬起头笑着言道,“不过我记得就好。当初我雁门外,我坐在马车内为突厥人追捕,当时是你一箭射下那突厥人,将我一箭救下,此恩此德,我一直都记在心间。”
说完杨娥皇将腰间的香囊取下,双手捧到李重九的身前。
李重九微微一愕,当下也是双手从杨娥皇手里接过这香囊。
香囊上带着杨娥皇淡淡的体香,李重九嗅之不由觉得清馨,待揭开香囊时却发现一尖锐之物,乃是一小箭镞。
李重九不由诧异,杨娥皇将这小箭镞给自己看作甚么,但抬起头见到杨娥皇那份热热暖暖的目光,于是又低下头。
在箭杠之上,李重九看到自己名字刻在上面。
李重九陡然记起,当初从军效力时,为了计算战功,故而自己费了一夜,将自己每个箭镞上都刻上自己的名字。
当初的箭矢,现早已经不在,但杨娥皇这却保留着一支。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带着身边吗?”
杨娥皇灿然一笑,言道:“救命之恩不敢忘。”
李重九不由有几分感动,夕阳余晖照耀,杨娥皇黑白分明的瞳内,仿佛有彩光在流溢,一个眼神,便藏了千言万语,笑容如骄阳般明媚。
李重九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将杨娥皇的一双柔荑抓在了手中。
杨娥皇见李重九这举动,目光有中几分慌张又有几分惊喜,想将手抽出却没有抽动,只是垂下了头避开李重九的目光。
相隔半响,二人静静而立。
杨娥皇不由言道:“这你要握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一辈子了。”李重九畅然大笑,见到杨娥皇眼中那份羞色,更是犹如打了个大胜战般。
听此大笑,杨娥皇奋力一挣,大羞言道:“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未料到也是轻薄之辈。”
李重九正色言道:“当初在雁门关我不过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能蒙公主记在心底。”
杨娥皇看向李重九,言道:“我也不知,有时一见之后,却不知何时渗入了我的心底。”
“我会珍惜的。”李重九正色说道。
在涿郡刘黑闼攻打甚急,故而李重九一刻不能拖延,必然返回幽州。
恒山郡,对于幽州军的将来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在李重九的打算中,恒山郡是作为与太原郡,涿郡,三足鼎立,整个用来撑开,将来河北局面的,三足缺一则不稳。
现在窦建德,李神通正虎视眈眈,对于恒山郡如此重镇,李重九不可能丢弃。
现在自己坐镇幽州,太原郡有尉迟恭,而恒山郡又由何人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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