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月,淫雨成涝。
久雨之下,土地泥泞,道路边上被马蹄踏成的烂坑,以及倒伏的尸体,随处可见。
自上个月,天子被弑后,兵荒马乱之势愈来愈盛。
武康人沈法兴,以为天子报仇,讨伐宇文化及为名,于东阳起兵。
沈氏乃是江南会稽大族,宗族有数千家之数,为远近所服,故而沈法兴从丹阳起兵之后,不久就得众六万,逼近江都。毘陵通守路道德率兵抗拒,沈法兴袭杀路道德,并据毘陵郡,之后平定了江表十余州,自署江南道总管。
沈法兴从江南起兵之后,加上骁果军在江都附近烧杀劫掠,军纪极差,顿时局面越来越乱。
道路上,冒雨往北而去的,都是逃避战乱的难民。
在一群难民之中,杨暕和杨娥皇二人,正穿着普通农家的衣服,混在人群之中,向前行去。现在杨暕和杨娥皇的打算,是准备沿江寻船,经运河前往东都,投奔他们的侄儿越王杨侗。
正当他们来到渡口,却看见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江。大江前还有一群哭天喊地的难民。
“该死的啊,上江的船都截了,我们如何能渡过河去?”
“这杀千刀的宇文化及啊,这不是要绝我们的路吗?”
难民们纷纷哭泣。
吴将军五名从江都杀出来的侍卫,以及丫鬟拂衣,紧紧地护在杨暕和杨娥皇身旁。看着这一幕皆是满脸沮丧之色。
吴将军亲自差人去询问后,才得知原来宇文化及听闻。沈发兴要来夺江都后,同时他又急欲率军返回关中,故而无意逗留在此,与沈发兴一战。
于是宇文化及让,左武卫将军陈稜为江都太守,综领留事,自己却派人夺江都人舟楫,准备取彭城水路西归。
故而沿江之上。所有船只都被宇文化及收罗走了,杨暕和杨娥皇二人这才无舟船过江。
杨暕仓皇无措,但面上却强自镇定地言道:“吴将军,你可有办法?”
吴将军想了下言道:“殿下,我们沿江而上,可经丹阳,再寻船过江。”
“丹阳。好,就依吴将军的意思,到东都,越王必然为汝加官进爵。”杨暕拍了拍吴将军的肩膀。
吴将军低下头言道:“多谢齐王。”
杨暕满意地点了点头,杨娥皇却女人心思细腻一些,发觉这位吴将军。脸上恭敬之情已是淡了几分。
杨娥皇却微微有几分犹豫,丹阳乃是杜伏威的地盘,此人一向凶蛮,从他地盘经过,岂不是十分危险。
但杨娥皇见兄长。一副强自拿主意的样子,却不言语了。她虽有不同看法。但也知道,这时候兄长的威信最重要。
夜间,八人找了一间荒庙休息。
众人皆是席地而卧。连日奔波,众人早是劳累不堪,草草吃了点干粮后,就睡下。杨暕乃是金枝玉叶,何时吃过这样的苦,一头就枕了下去,就呼呼大睡。
拂衣则是尽心尽力,替杨娥皇在庙内一空地收拾了一番,垂下帘幕,在枕睡的地方多放一些稻草,这才抱歉地对杨娥皇言道:“公主殿下,出外从权,你就将就一下吧。”
杨娥皇点点头坐在稻草上,言道:“无事,这道理我还怎么不懂。”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当日萧皇后同她说的话来,万一落难民间,遇到男子要叫郎君,遇到女子要叫娘子……云云。
回想起母亲的叮咛,杨娥皇差一点又目眶泛红,眼下她正身陷逆贼之手,随即又想到宇文化及这逆贼,他还害死自己父亲,还有为杨家复仇这样云云。长乐公主身在乱中,不免心思凌乱,拂衣自小与公主贴心,当下又低声说了些安慰的话,好容易杨娥皇这才心情稍好。
于是拂衣替杨娥皇用帕沾水,细细擦匀长发,之后准备入睡。
主仆二人躺下,杨娥皇稍稍合眼不久,即被一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打小本就睡得很浅,加之奔波在外,尽管劳累,心底担惊受怕下,却十分敏感而警觉。
杨娥皇听到脚步声,就坐起身来,似乎有二名士卒走到庙门外,细细说话。当下杨娥皇就留了神,没有叫醒拂衣,自己悄悄走到墙边。
两名士卒的话,从模糊到清晰,你一言我一句的传到耳底。
“赵榔头,你说的我想再斟酌,斟酌?”
“斟酌个屁啊,大隋完了,懂吗?大隋完了,也就没有王法,我们兄弟俩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榔头,你疯了吗?他们可是王爷和公主啊。”
听到这里,杨娥皇顿时一惊,整个人身子贴在墙上,不能动弹。
“哈哈,”对方的笑声,虽是压低了声音,但仍是传来一股肆无忌惮之意。
“王爷和公主,说得好,就是王爷和公主。老子自这代起,打上往祖宗十八辈,还没有上过一个公主呢。”
“你哪里知道,只上过土窑子里,粗脚大手的村婆子,呸,以前在官妓营里,上过一个被罪官之女,你知道那滋味,啧啧,那后背,你不知道那感觉有多美妙,老子一夜七次,草得她下不了塌。而眼下是长乐公主,那脸蛋,老子梦里都可以射她两次。”
另一人默然了一阵,言道:“不行,吴将军对我大恩,我绝不做这种事,你也休想。”
“你……你若不是你对老子有救命之恩,老子一刀杀了你。”
“随你做不做,不过你说的对,大隋完了,什么唠叨子公主,王爷算个屁,跟那两个姓杨的没前途,我索性回关中,也不知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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