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竟有如此化尸挫骨的毒`药?”雀榕道。
南宫瞿摇摇头,“看着不像是被下了毒。你说是被下了药吧,可人家家里是都城有名的药商大户,一个药材商都叫不出有什么毒`药能让人转眼这样。你说离不离奇?”
“肉身化白骨,是有古怪。”雀榕有些震惊。
南宫瞿凑上前去,小声嘀咕:“你说,会不会是邺城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薛鹤端着杯子的手怔住了。
这确实不是下毒,分明就是邪魔歪道的伎俩。
一旁的薛言听得脸色都变了,直直摇晃着薛鹤的袖子,忍不住轻喊了一句,“小主子——”
“嘘。”手上的杯子被晃出了水,薛鹤知道他要说什么,搁下杯子擦了擦手,打断薛言的话,“你休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薛言委屈地“哦”了一声,站在后头便不敢再开口。
其实,薛言的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隐隐约约之间,薛鹤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是循着衍鹿的气息至此,刚落脚这里就发生命案。衍鹿重伤虚弱,魔族对凡人出手实在平常。难不成,他一路追赶衍鹿至此,才会害了小郎君的性命?
衍鹿不除,这世间恐怕难以太平。
“有什么话就直说,两个大男人在一旁嚼什么耳根子。”南宫瞿啐着嘴子,满眼是不待见。
雀榕看着这俩主仆,也觉得有些古怪,倒是没有点破,只是对南宫瞿继续问着:“听徐大哥说,他们是依着陈少爷死时身旁的花儿才查到我头上的。那放他身旁那花,是什么花?”
“是一盆淡黄色的荷花,长得特别娇艳,水汪汪地盛开出一大朵儿来。大伙儿都说,这种稀罕的花种就你花斋才有。”南宫瞿道。
雀榕点点头,“陈少爷爱莲如痴,邺城人都知道。此花名为冰娇,确实出自我的花斋。这是陈少爷早几个月前便托我寻得,昨日刚从我这里取走。依你所言,人有事,花却没有半点损坏,这显然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就这么凑巧?”薛鹤若有所思。
雀榕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也确实偏偏这么凑巧。陈少爷不爱与人打交道,就与我相熟谈花养花,他出了事,我自是难逃干系的。”
看着他垂下的眼睑,薛鹤饶是心尖被狠狠揪了一下,平日定时不会参与这种琐碎事儿。可偏偏不知怎么地,此番他却想尽快捉回衍鹿弥补过错,护这凡人性命。
若是小郎君是因他丧命,恐怕他更是要寝食难安了。
不能再出现枉死之人。
“不如,晚上一同先去查看一下尸首?”薛鹤提议,想着从中找寻线索。若真是衍鹿下手,气息定不会如此散去。
雀榕迟疑,转头问南宫瞿,“那花如今何处?”
“在陈府。”南宫瞿说。
“那陈少爷呢?”
“在义庄。”
夜色森森,寒气四起。
众人站到了义庄门口。这小屋子在夜里,门就那么一关,连把锁都没有。
薛言胆子小,更是没见过这种地方,不由得缩着脖子忍着那飕飕冷风四处打量,忍不住在一旁嘀咕,“小主子,这义庄如此简陋,似乎当差的人都没有。”
薛言口中“当差的人”,自然不是凡人。
只是小主子还未发话,南宫瞿却在一旁冷言冷语,故意嘲讽极致,“谁晚上闲得慌,会来义庄闹事情?这不是招鬼回家嘛!”
薛鹤摇了摇扇子,亦是磕碜他几句,随即又护短道:“家仆自小在府中长大,门户大院鲜有出门,见识浅薄了些,南宫兄可要多多包涵。”
雀榕回了一眼,提衣往里走去。
今夜本是月缺,乌云密布满天,连仅存的光辉也给蔽了去。不远处,几株杨柳立在破土之中,因风摇晃。
大风吹得那大门一开一合,狂拍打着墙面,来来回回。屋子里头,木棺黄纱黑帘子,门檐上贴着几道歪七扭八的黄符依旧压不住里头阵阵阴气森森。
四人齐聚义庄门口,面面相觑。
雀榕是百思不得其解,昨日还活蹦乱跳的陈家霖转眼就躺在了棺材里。更奇怪的,正如他所言,堂堂富可敌国的娇公子,怎么身后事却放在了义庄草草了之。
“陈老爷如此疼爱陈少爷,自小万千宠爱,为何死后却将尸身放置义庄不管不顾?”雀榕开口道。
“进去?”微微回眸,薛鹤轻挑眉眼对着雀榕意义不明地一笑。回眸一笑后,不等那人回话便要带着薛言往里走。
薛言忽然一把拽住他,薛鹤回过头来,只听他又碎碎念道:“小主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休要啰嗦。”薛鹤瞪了一眼,硬生生把他后面的话给逼退了回去。
薛鹤上前了两步,手持折扇,抵住口鼻,伸手将门上一道道歪七扭八的黄符给撕了下来。黄符陈旧破烂,上面朱砂印记在昏暗的月光中露出渗人的猩红。
倏忽,身后一阵夜风刮起,吹得人脊背发凉。
一旁南宫瞿本能性地拾掇身上的衣物,拉紧领口。这地方本来就阴气重,眼看薛鹤反倒把镇邪的符咒给撕了,不由咒骂:“好端端,你撕人家的符是在做什么!”
雀榕看了一眼,却丝毫不动。
薛鹤眉眼上翘,手持折扇,轻抿朱唇,“这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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