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呢?
似乎花重抱着他,他们在水中,沈庭央不受控制地要贴近他。氤氲雾气中一片混乱颠倒的记忆,剩下浑身大火熄灭后, 抽空般的倦意。
沈庭央满脸慌乱,想要往床角退,花重俯身抱住他,贴在他耳边说:“没什么,你没做错什么。”
沈庭央半惊半疑,攥着他衣襟:“真的什么都没有吗?辛恕说……”
“要听实话?”
花重靠近他,两人鼻梁轻轻一蹭,花重轻吻他眼睛。
眼窝处温暖的触感极大安抚了沈庭央,他呼吸有些紧,却莫名地很害怕,摇摇头说:“别,别说了。”
花重笑了笑,知道怀里这小家伙,在有些事情面前很单纯又很胆小,与那个雨夜中挥刀斩敌、所向披靡的身影判若两人。
可他都喜欢,无论怎样的小王爷,他都爱到了骨子里。
花重没有逼他,沈庭央不敢听,他就道:“那就不说,当作什么都没有,可以么?”
“那……那就先这样。”沈庭央心里乱成一团,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与他在銮金楼所见的那种亲密缠绵定然不同,或许也差不离了。
沈庭央沮丧地说:“你会讨厌我吗?”
虽然是艳蛊令他失控,可那轻浮模样被花重看得一清二楚,会不会看不起他?
花重失笑道:“我的阿绾最知道爱重自己,旁人岂会看轻你?我捧在手心里的人,又岂会讨厌?你皱一下眉头,我心里就疼一下,这回可记住了?”
沈庭央怔怔望着他,酸甜的欢喜溢了满心。
却又生出一个想法,如若没那艳蛊,他们还能否那样肌肤相亲?
在抱月谷的亲吻是宽纵他,艳蛊发作后的亲密是保护他,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个小孩子而已。
无端端就有些失落。
这个小孩子,换了谁也都能当。沈庭央希望,要在他心里最最不同,霸占最最大的位置,而自己更被他完全占据。
这算什么呢?
花重松开手,拉他起身:“封隐把刺客的事禀报陛下了。”
沈庭央这才猛然回神,从纷杂念头中逃离出来:“陛下怎么说?”
“只有陛下一人知道了,尚未传出去。”花重说,“似乎是对裕王起疑,打算观察一段时间。”
“真要怀疑起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沈庭央说,“哪怕是你我。”
有几人等着见花重,沈庭央就喂了海东青,陪南雪玩一会儿,独自先去行宫外。
昨天的意外并未搅扰光熹帝的兴致,依他脾气,果真意气风发地率众出行打猎去了。
沈庭央赶至原野,皇帝周围远远近近站了许多人,近的是几名武者,其次是朝臣,再往外则是些宫中内侍。
光熹帝持一张弓,背影清瘦,正静静瞄准远处的靶,似乎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沈庭央,然而只一瞬,下一刻,光熹帝沉着地倏然抬弓指向他。
沈庭央心底一震,只听皇帝沉声道:“还不动手!”
尚未反应过来,皇帝手里冰冷的箭簇缓缓放下,沈庭央只呆呆看着他。
身旁一人身影一闪,便到得沈庭央身后,一只凌空扑来的猞狸被薄胤空手扼住后颈,重重击打,压制于三尺之外,未见血,却无法再。
“小十七,昨天是不是伤着了,怎么不知道躲?”皇帝走来摸摸沈庭央的头,疑惑道。
沈庭央舒了一口气,方才竟以为皇帝要杀自己,回头看一眼已被人绑起来的猞猁,道:“谢陛下。”
太子和裕王都在,裕王对薄胤说:“薄大人的功夫名不虚传,竟空手制住这猛兽,心也颇善,一滴血未见。”
薄胤只淡淡道:“殿下过誉,他不喜见血罢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沈庭央,裕王却不甚明白,只笑笑,若有似无看一眼旁边的无名僧。
无名僧适时接过话茬:“确是心善,悲悯生灵,必得佛祖庇佑。”
皇帝听了嗤笑一声,道:“倒是什么都能扯到这上头。无名,你先前说,真佛护佑座下弟子,不受兵刃之伤,要么赐你个刀劈斧砍的刑罚,看看到底伤或不伤?”
无名嘿嘿一笑,适时认怂:“陛下英明,老衲所指乃是福报因果,陛下定明白的。”
皇帝没搭理他,沈庭央知道,这不是针对无名僧,而是在敲打裕王。
这一上午,人人各怀心事,刺客身上翻不出什么真相,皇帝显然对裕王有了不满,可沈庭央知道,这种怀疑不会就此戛然而止,只会渐渐扩散,甚至自己也不能幸免。
刺杀,对于年事渐高的帝王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刺激,光熹帝的心态必然就此变得不同。
“疼吗?”沈庭央在太子跟前,将他衣袖捋起些许,看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口,放蛊的伤处附近没什么异常,与寻常刀口无异。
太子:“皮肉伤而已。”又端详沈庭央,“怎么面色这么差?”
“昨晚睡不踏实。”沈庭央笑笑,“太子哥哥平安无事就好。”
离开前,薄胤单独对他道:“昨夜,太后两次派人给太子殿下送补品和药,确是有打听太子状况的意思。”
沈庭央听了心里便有数,那艳蛊多半是他们被困前,就暗中植入太子体内,若非那场意外,辛恕未必能发现这艳蛊的存在,也算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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