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央白皙佚丽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侯爷。”
花重很想问他,却没法开口,晚风拂过他绛红长袍,玉立于廊下,宛如浓墨重彩的一副美人图,映在沈庭央眼里。
南雪扑腾着翅膀飞过来,拍打双翼停在半空,左右看看,不知该找哪个主人。海东青看不懂人的犹豫,落到沈庭央肩上,对花重叫了一声,像是想让他们走近点。
沈庭央心里空落落的,南雪似有所感,蹭蹭他脸颊,又看向花重,仿佛要他来哄哄沈庭央。
花重心中苦笑,像旁边让了让,示意沈庭央先过去,目送他走向游廊尽头,眼中尽是克制到极点的浓情。
远处躲在花丛后的小桑梧挠了挠头,心道怎么两个人还没和好呢,南雪上阵也不管用。
夜幕降临,燕慕伊去找花重说事,见书房里灯火冉冉,花重看着手中那只嵌上照殿红的金臂钏,正独自出神,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燕慕伊又去找沈庭央,见沈庭央趴在桌上,望着手里一枚碧玺扳指,南雪卧在旁边,静静陪着小主人,满室都充斥着失落的气息。
燕慕伊没敢跟他们说话,茫然地想,这是搞什么?
再转眼,永嘉公主和裕王回京,入宫觐见皇帝。远途回到金陵,难免舟车劳顿,与皇帝、太子长谈一番就各自回府休息,朝中人都没怎么见着二人。
次日,皇室及朝臣携家眷起驾离京,浩浩荡荡前往渌云川围猎。
这盛事轰动了全京城,金陵富贵煊赫门第,一下子走了个空,百姓沿道围观,万人空巷。
皇帝和太子各自在御辇内,沈庭央一身雪缎绣金交领袍,骑马跟随在太子车辇旁,琼姿如画,于队伍中格外耀眼。
车马队伍实在壮观,从头望不到尾,云追舒、裴唐和封隐也都来找沈庭央,几人说说笑笑,太子在马车内听着也笑。
薄胤和辛恕佩剑骑马守在车驾旁,路旁有人议论:“这就是悬剑阁武者。”
“小王爷。”云追舒对沈庭央说,“侯爷就在后头,不去找他吗?”
裴唐和封隐看了云追舒一眼,很想上前捂他的嘴。
沈庭央回头,侯府马车空着,花重骑一匹西域血统骏马,与他们隔得并不远。
绛红袍,墨玉冠,青丝半束,花重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敛,鬓如刀裁,姿容万人中无一。
沈庭央不由多看了一眼,却见一身骑装的俏丽少女策马跟上花重,笑着同他说话,花重优雅颔首,两人不知聊些什么。
这少女正是永嘉公主。
云追舒也看去,道:“小公主越来越漂亮了。”
裴唐没回头,封隐伸手怼了云追舒一下:“别议论女孩子的长相。”
沈庭央有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便问裴唐和封隐:“裕王殿下在哪儿?”
人实在多,出于安全考虑,不少马车都临时调换了顺序,要找人并不容易。
封家麾下鸿阳军此行也负责护卫,封隐倒是很清楚人马安排,道:“裕王就在后面,也不远。”
裴唐看出沈庭央心情不大好,道:“哎,你们知道么,那无名僧和青云观道士也来了。”
沈庭央顿时好笑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不光是他们。”云追舒也说,“东钦使者正好今早到金陵,只好也跟着一起来了。”
沈庭央:“怪不得队伍这么长,也太热闹了。东钦人极擅长骑射,到渌云川,想必能大展身手。”
云追舒:“那也不能乱抢风头。”
裴唐却摇摇头:“未必。帕赫野继位之后,轻易不会挑起战争,东钦和咱们关系好了,使者们即便在小事上做得不当,陛下也不会怪罪。”
封隐更是毫不担心:“大燕国人才济济,要比起来,也不会输给他们。”
这话倒是真的,单看他们前后,裴唐、封隐、沈庭央都是少年人中的翘楚,更有薄胤、辛恕和燕慕伊这等悬剑阁高手。再者,花重的武功已臻至化境,此行人马之中藏龙卧虎,可谓高手齐聚。
云追舒想象力向来很丰富,突然来了句:“帕赫野会不会也在使者队伍里?”
沈庭央:“……”
他握着缰绳的手顿时一滞,心道不会吧,他一手促使帕赫野登基,又扭头就跑了,兴许帕赫野正天天命令大巫萨作法咒自己呢,要是见面可怎么了得。
一出城,沈庭央取出楚腰弯刀佩在身侧,几乎寸步不离守着太子车辇,他还未见到裕王,但直觉告诉他,若要对太子做点什么,围猎期间是最佳时机。
“别这么紧张。”太子掀起车帘,示意沈庭央别担心,“有这么多人守着孤,你就放松些。”
沈庭央不经意间再回头时,永嘉公主已经不在花重身边了,花重被几名武将围着,像是在商谈正事。
一路就这么不紧不慢,抵达渌云川已是次日傍晚,此处山清水秀,古木遍布群山,巍峨高山、淙淙流水、一望无际的平原,瑰丽风景应有尽有。
站在山脚下望向开阔草原时,沈庭央有种回到了北疆那片广阔天地的错觉。
而他这一路都未曾踏足燕云侯府的马车,只跟在太子身边,甚至没怎么和花重说过话。永嘉公主似乎很喜欢花重,时不时就会与花重并肩骑行,后来花重改乘马车,到底男女大防不能太逾越,便没怎么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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