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遗祯没有接瓷瓶,问道:“这是什么?你对我会这么好心?”
苍铘收了瓷瓶,道:“狐狸血,不要便算了。”
“要!要要要!”宿遗祯扑上来就把瓷瓶抢了去,又拐着腿坐回草垫上,心里突然美了起来。
“是狐狸血啊,”他喃喃自语,“是风荷的血。”
一定是风荷知道苍铘老妖精下了重手,才取了自己的血让他送来。风荷到底还是惦记着宿遗祯这个人,宿遗祯不仅仅只是他漫长的生命中一个无所谓的过客,而是他愿意为之流血的人。
宿遗祯一遍又一遍地想。
“有这么高兴吗?”苍铘问。
宿遗祯:“你自然不懂。”他移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腰侧的软肉都被龙爪捏青紫了,忍不住嘶嘶吸气,“你早说是送狐狸血来我就不会跑了,也不至于被抓到半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龙鳞跟钢板似的,我痛得很......”
苍铘脚步微动,见他掀开了衣衫查看便又立即停住了脚步,目光投向别处,莫名问道:“你怎可随意要人背着?”
宿遗祯:“靠,不然我自己走?不是你把我摔伤的吗?没毛病吧你......”
苍铘:“本座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礼义廉耻竟然丝毫不顾。”
“......什么跟什么?”宿遗祯满脸疑窦,“我说苍铘宫主,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之前的事?您可亲口告诉我说在莲池里是你为我疗伤,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咱俩可是抱在一起的,而且都没穿衣服。请问那个时候您老人家的礼义廉耻哪里去了?你们龙怎么这么奇怪,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苍铘脸色变了变,背过身道:“那时是情势所迫,你性命垂危,顾不得其它。”
宿遗祯故意耍赖:“这我可不管,趁人之危又脱又抱,若是个女儿家必定得要你三媒六聘的正经娶回去做宫主夫人的,我呢对你自然没这个要求,可你三番五次跟我谈礼义廉耻什么的,我就只能跟你计较计较了。苍铘大宫主,请问那件事可该怎么说?”
苍铘蓦地握紧了袖口一角,难得显出不知所措来。他怔了半晌才道:“我不能娶你。”
“......”宿遗祯一时没反应过来,忽一反应过来竟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拍着手道,“你就算要娶我也不想嫁给你,可真有你的!噗哈哈哈哈哈......”
苍铘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忽然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想嫁给谁?除了风荷,难道就没有别人值得你在意了么?”
宿遗祯:“......”
靠!苍铘这老妖精脑子还不太正常,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把一个男人变成女人嫁出去,什么毛病!宿遗祯站起身来冲他摆手:“我不跟你闲扯,我得去找我的两个朋友了。”
苍铘:“你跟他们住在一起?”
宿遗祯:“不然呢?”
苍铘:“同一个房间?”
“???”宿遗祯抱臂正对他,仰起脸盯着那双同样是琥珀色却多了些刚毅狠绝的眸子,“苍铘大宫主,请问住同一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随你!”苍铘愤怒地转身离去,眨眼便消失在山洞口。
神经病!宿遗祯暗暗啐了一声。
没用得着他瘸着去找杜若和畅言,这两个人很快就来了——被龙爪抓来的。两人平稳落地时还一脸茫然,杜若“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慨叹这辈子都没飞那么高过,差点吓破胆。
......
同苍铘那一战致使宿遗祯在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都没敢再贸然上苍铘宫——当然在旁观者眼里那根本就算不得一战,如同儿戏。这大半年里宿遗祯仍然四处挑战各家宗派,若有不肯应战的他便在门外耍赖,一直骂到对方出战为止。因此他的功力越发精进,口碑自然也越发恶劣,一路飙升至各家宗派的黑名单榜首。
不过这些对宿遗祯来说显然算不得事儿,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输过了,这种战无不胜的成就感足以冲散所有□□带给他的不愉快。而更令他愉快的是随着丹元的进阶,他的小宝贝也长了一小截,虽然跟正常尺寸没法比,但至少可以分辨出性别了。
秋天又至,汲水的山道已经不那么好走,山阶上铺满了金黄的银杏叶,稍不留意就会踩滑。但宿遗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他坚持每天上山挑水,每一餐都要用山顶的新水来做,趁机也练练肌肉。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风荷喜欢的肌肉。
这天他又上山挑水,才走到山阶脚下时就被耽搁了。他见到了令他不敢相信的美景。
没有被一氧化碳、二氧化硫污染过的碧蓝天空,没有汽车尾气伪装卧底的柔软白云,没有被高楼大厦遮挡的旷野之地,以及那一汪即使是死水却一点都不臭反倒清得照人影的潭水,在飘飘洒洒的银杏叶的点缀下,在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晴朗午后把美积攒到了极致。
宿遗祯撂了挑子,他大叫了一声便扑进了一层厚厚的金叶里,又学着从前隔壁奶奶家的那条哈士奇在叶丛中打了好几个滚,心情舒爽得比上学时拿了奖学金还兴奋。
“爷就是这世界上唯一清醒的人!众人皆醉我独醒!原始人都是渣渣,宿遗祯一定能笑到最后——啊——风景真好啊——”他躺在叶丛里欢快地跺着脚,又狂抓了几把叶子往天上撒。他滚来滚去滚了好多圈,突然“扑通”一下,滚进了潭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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