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望。
那是梵特持续了百年的习惯。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守在记忆之镜旁,将自己的记忆取出,放入记忆之镜中无数次放映。
白日里的他似乎早已丧失人类的本性,残忍阴毒,对一切生命漠不关心。只有晚上这个时候才会露出掩藏在冰冷外表下痛苦不堪的灵魂,显得脆弱无助。
或许人类都是这样,白天在人前装作淡然无畏的模样故作坚强,到了夜晚一人时便丢盔弃甲,在暗夜的角落里抱着伤痕累累的自己无声啜泣。
菲尔一直静静地站立在暗处,看着那个和自己说过「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的男子收回自己的手,趴在池边,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砖面,头发散落遮住男子支离破碎的神情。
他的身躯在颤抖,灵魂在永夜中挣扎着,不得救赎。
菲尔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那个将自己养大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突然就想,或许让他死在那个女人手里……是一种解脱。
菲尔站立得像一座雕塑,静静守望。过了很久,当时间几乎要凝固时,菲尔走上前,蹲在他身边轻声说,「她要去西雅谷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会死。」
梵特整个人一颤,仓皇地抬起头对上菲尔毫无波动的眼眸。翼神族有天生的感知危险的能力,苏墨如今的身体并不是纯正的翼神族,只有翼兽的血脉,因此预知能力并未显现。而这个孩子……他有最纯正的血统。
「我知道了……菲尔,你在她身边保护,我会隐在暗处跟随。」梵特敛去眼中的仓皇,嗓音低沉,他的手紧紧攥成拳,整个人都好像如临大敌。
苏墨和自家的男人们另外寻了个偏僻的雪国小镇作为隐蔽点,刚安顿好苏墨便连夜逃遁,打算自己一个人前往西雅谷地。
虽然人多战斗力会增强,可是万一在幻境中分散开到时反倒危险倍增。而且她生怕他们被卷入危险当中,宁愿他们安然置身事外。
尤其是流火……自从梦境里他在她眼前消失后她便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不安。
结果苏墨第二日刚出了小镇就看到她出门前还在床上沉睡的家伙们各个精神抖擞地等在大路前,对她露出温柔又狡猾的笑容。
苏墨扶额……她果然不该心软只施展了普通的安眠咒,而应该一人一拳直接揍昏,然后再用什么禁锢咒语通通捆起来。
路上苏墨屡次尝试甩掉他们,没有一次成功,并且最终引来了所有美男的怨气爆发,一人一口地啃在苏墨的脸上以示惩罚,并且某只妖孽还阴测测地表示如果苏墨再试图一个人溜走就会直接将她扑倒吃掉。
苏墨摸了摸自己烙了好几个牙印的脸蛋,冷汗直流地打消了念头。苏墨一行人日夜兼程,三日后到达了图兰山脉,却在进入谷地后不久便被幻境卷入,几个人散落在不同的幻境内,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连空间里的千泽和离渊都被幻境的力量分离了出去,苏墨一个人站在虚空中,看向下方,云雾散开,显现出白衣女子美好的身形。
金发蓝眸,恰是苏墨曾经梦境里见过的自己的第一世。神界,翼神族落败的王。
墨染一身白袍,她穿行在宫殿的回廊内,似要前往什么地方。而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只小火凤,走几步就要歪倒,却丝毫不气馁地爬起来又悄悄跟过去。
小火凤眨巴着银灰色的眼睛,扑腾着稚嫩的翅膀,吃力地边躲藏边追赶。
它是神界珍贵的凤凰,聪慧异常,刚出生不久便有了灵气。只是让墨染头疼的是,因为一出生便看到了她,这只小火凤……对她产生了雏鸟情节。
不仅她走哪儿它跟到哪儿,问题是这只已经会说人语的小火凤最爱说两个字,妈妈。
凤凰是圣兽,珍贵稀少,被人看到了难免产生觊觎之心。所以,墨染出行时便将它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年轻祭司。养了大约有一年,小火凤却依然更加喜欢缠着墨染,只要她一回宫它准会扑腾着翅膀从地上……滑过来,抱住她的脚踝不放手。
这一天墨染要出远门,嘱咐了莎莉尔照顾好流火,结果,那姑娘被小火凤轻而易举地用催眠咒弄得呼呼大睡,这小火凤也就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
小流火不断地摔跤,吭哧吭哧地爬起来还不忘了整理整理自己乱糟糟的羽毛,苏墨盘腿飘在半空中乐得合不拢嘴。
墨染走了一阵也察觉了异常,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小火凤一看不妙立刻扑倒用翅膀遮住自己的脸。墨染一回头便看到了小家伙作鸵鸟状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抽走上前来。
「流火,屁股翘太高了。」墨染上前戳戳某只生物抖动的小屁股,托腮坏笑。
小火凤一个激灵跳起来,脸顾不上遮了,忙着用自己的小翅膀去遮屁股。墨染哈哈大笑,伸出手戳它的额头,小火凤一个不稳便向后栽倒。
砰,栽倒后的小火凤也不叫,揉揉屁股继续爬起来,啪嗒啪嗒地挪到墨染跟前,翅膀蹭蹭她的手,银灰色的眼眸眨巴着,额头凑过去,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笑了……再戳戳……再笑……好不?」小火凤发出稚嫩的童音,翅膀抬起覆盖在墨染的手上。
墨染一怔,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可爱。墨染这人其实很有些喜欢欺负人的地方,看到凑到手边的小脑袋,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戳过去。
彭,继续栽倒。爬起来,再次求戳。苏墨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第一世跟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欺负流火……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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