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讲其中道理也便罢了,不见得非要教他拉弓上弦。”
北辰胤听出二哥话中的不悦,仍是平静的表情,答了声:“臣明白。”
北辰禹满意地点点头:“朕允了凰儿的——今日回皇城之后,你便去东宫教他吧。”
“是。”
三人这么说着闲话,转眼已到两国交界之处。皇城侍卫们一夜露宿,此时已整装肃然以待。出了西佛国界,三人为表敬意都未接手兵器,直等西佛国的僧人去得远了,才伸手要从侍卫手上拿过各自的剑。
不料剑未入掌,只听一串轻响,数枚人头滚落,三柄神兵锵然坠地。周围林中竟倏然闪出数个黑衣蒙面人,长剑直挑北辰禹:“今日杀了狗皇帝!”
幸存的侍卫们高呼护驾,乱成一团首尾难顾。北辰胤不及拿剑,低喝一声:“快退。”身旁北辰望同北辰禹急退而去,北辰胤望一眼横于脚边的铁家剑,神色霎时凝冷。
八兄弟
生于帝王之家,这固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却也是几世未偿的罪孽。皇族生来让大多数人羡慕尊崇,却也让另一些人蔑视仇恨——行刺之类的事情,凡是达官显贵,或多或少总难免会碰到几次。北嵎皇族不论男女皆自幼习武,北辰胤更是其中高手,再加上有众多侍卫在侧,这数个持剑的蒙面人,他本不会放在眼里。
然而方才兵器掉落之时,他惊鸿一瞥间,竟发觉三把宝剑通体皆散着幽暗青芒,再看原来捧剑的兵士都是掌心发黑伏地不起,便知兵器上已被人喂了毒,触碰不得。北辰望同北辰禹显然也已发现这一点,急退之后空手而立,并不上前来拾兵刃。数名刺客武功招式虽然威力不大,但出剑精准狠辣,再加身手迅捷异常,每一出手必在要害,取人性命点到即止。随行护驾的宫中侍卫远非其敌手,北辰三兄弟又无剑在握,一时情势竟是岌岌可危。
北辰胤眼见众侍卫只是白白送死,却阻不了刺客分毫,当下沉声命道:“你们都退后去保护皇上。”话音未落,人已掠至最前。众人得三王爷一句话,全当捡了条性命,纷纷回护到北辰禹四周。
为首的蒙面人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身形一拧,剑起毫无花哨,暗蕴风雷之势直刺北辰胤。北辰胤并不闪避,待那人剑到跟前,左手忽扬,暗紫色的袖袍迎风一带,看似不费吹灰之力,转瞬将那人的剑卷入其中,随后又向身前轻轻一扯。黑衣人也不慌张,借着前冲势头不止,本欲趁机在近处用掌偷袭,却忽地眼露惊恐之色,右手顿松想要弃剑而走。
他尚不及后退,就只听得耳边劈劈啪啪数声,有些像是过年时候小孩玩闹放的摔炮——只不过,这次是他自身臂骨沿肩而下的碎裂之声。他目中痛苦的神色尚未来得及完全显现,身体已如轻飘飘的纸鸢,捎带着支离破碎的头骨,被远远地震落在地。
北辰胤的袖袍中本暗藏有极强的气劲,同那名刺客自身所运的内力相互冲撞,便是铜皮铁骨也难抵挡。第一名刺客被震开的时候,剩下两名正想从他左右掠过要攻向北辰禹。北辰胤早见到刺客所持的剑柄上亦有暗蓝反光,想必也淬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能用手去拿。他袖中尚卷着长剑,足尖轻点,借着方才刺客的前冲之势瞬时退后丈余,堪堪正挡在另两名刺客之前。那两人惊怒之下,知晓来人厉害不敢硬闯,在空中生生顿住身形,作势要谋退路,却在北辰胤甫一落地稍有松懈之时,蓦然扭转身板,双剑齐齐斩落——人在半空之中无处着力,这两人却能如此自如地一退一进,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居高临下的攻击能将对手的一切尽收眼底,本是占尽优势,若非如此,两名刺客也不会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赌命一搏。然而他们却忘了,自上而下的俯冲固然极具威力,却是将全身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顾不得周身其他空门所在。
北辰胤此招虽是诱敌,却也极其冒险。这样的攻击,胜负全在速度上决断,要比哪一方先击中对方的要害,无人占得了便宜。两名刺客只见到北辰胤修长凤眸中寒光乍现,却从更深更隐秘的地方浮出笑意来。没等他们读懂这难解的眼神,前一刻还在同伴手中的剑飞离了男子华贵的袖袍,以一道优美精巧的弧度滑行过天际,带着漫不经心的闲逸,宛若秋日晴空下排云而上的一行白鹤。
下一刻,两人只觉得咽喉间微微一凉,好像男子眼中尚未退去的冰冷笑意,无声宣告了死亡的降临。
割断头颅的身体以一种不堪的姿势重重坠落在沙地上,犹自不甘心地微微抽搐。北辰胤指尖运气割断了那一片染上剧毒的袖袍,凤目微敛,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这才轻轻吐出一句:“仅是如此而已么?”
身后劫后余生的侍卫们呆呆看着,一时不及反应。倒是深知北辰胤武功的北辰禹两兄弟,并未有丝毫惊讶。北辰禹看着三三两两匍匐堆积着的侍卫尸体,轻轻叹息一声,吩咐道:“此皆是朕之罪孽——万不可让他们暴尸荒野,带回皇城收殓厚葬吧。”
侍卫们喏了一声,分散开去搬运同伴的尸首,又有数名小心翼翼用布包了三北辰兄弟的三把剑,准备带回皇城处理。北辰胤上前察看刺客的尸体,想要找出可以辨别身份的依据,然而那三人皆是相貌平平,装束也是最普通的短打马甲,推断不出是何处人士;他们交手时候使用的是江湖上最盛行的招式,亦看不出门派师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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