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把药草递给居同野,居同野愣愣地接过来捧在掌心,嗅得见一股冷了的苦涩味,正胡思乱想之际,冬冬又悄悄附在他耳边,声音因为靠的太近,显得低沉又丝丝诡异,同他那被染红的两颊一般:“柳叶桃。”
柳叶桃?一股冷意莫名地从脚心蹿上来,沿着七经八脉霎时顶到天灵盖,居同野打了个悚然寒战,然而他却没听过这玩意,反问道:“那是什么。”
冬冬嗦着松子糖,舌尖顶着糖块一会顶到左腮一会顶到右腮,恍若未闻。
老爷危在旦夕,少爷挣扎不休,一众家丁眼见弥天大祸已铸成,天大的窟窿没法补,更怕吃上官司讨威武棒子打,没了老爷的命令,他们只能夹着尾巴打道回府,溜之大吉。年龄最长的那个家丁好算有点良心,掏出荷包肉疼兮兮地丢在点翠身上,以求息事宁人,招呼赶紧抬着老爷公子溜了。
居同野看着手心里的药材恍神的功夫,一群人逃得一干二净,走廊里没上灯,阴暗里视线受阻,淡薄的血腥味又腥又臭。居同野觉得受害人比施虐人更重要,那么大群人堂而皇之逃之夭夭,不怕找不到目击者。近来沈吟没少正儿八经借口教他办案,顺手揩油好哄人上床。
点翠吓得脸色蜡白,皱纹如繁茂横生枝节,居同野也不是个五大三粗骇人的,然而他一靠近,点翠更是惶恐不安连连后退,看见满地草药如召雷击,忙不迭爬起来躲进屋内,“啪”的一声关了门,连银子也不要了。
居同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角余光瞥见沈吟走过来。
沈吟沉着脸,一张俏脸上挂满阴影,因为五官玲珑肤色白皙,眉间额角泛出滢滢青绿之色,这下居同野更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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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大步流星,通体气势居同野见所未见,鹰扬虎视,凌厉霸道。一身青衣便服衣袂蹁跹,如火舌燎烤,边缘生动跳跃,他风驰电掣挡在居同野身前,如护崽雄兽,不过转身瞬间,便着一身傲人官气。
他一来,冬冬唬得红彤彤脸颊没了血色,一张小脸煞白煞白,哭都哭不出来,浑身颤抖差点被吓跪,跑到书生身后躲起来,看都不敢看。
那少年也绷紧脸,脖颈间青筋可见。
唯有书生面色镇定,只是鼻梁高挺眉骨微凸,这个长相无论如何看都带着几分戾气。阴暗的走廊幽深中刮着不知何处来的冷风,这三人的脸都有些扭曲。
“想做什么!”沈吟的音调忽得深沉,像是沉淀在深湖之底,拿腔作调咄咄逼人,既不是寻常谈天说地的口吻,又不似官场尔虞我诈的周旋。
居同野侧耳默喉,屏息不作声,看着他的背影几乎将前面三人全部遮掩,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沈吟这种语气行为是何意。
为鬼三不欺,一不欺大善,二不欺大恶,再着尤不能欺官。然而这只是对普通鬼的约束,书生可不是一般鬼,相隔几步之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产生了杀气。
走廊里的阴暗都被凝成冰渣,冻得人浑身青紫。
剑拔弩张中,屋内原本正在穿衣服的两个妓子陡然跌倒在地,五官因发抖而扭曲。
沈吟的嘴角竟然浮出笑意,嘴角裂出的形状锋利如剑。他脸上五官无一不如精密画作,太过精致乃至成了真,生生长出些阴霾。
几个小二见一群人终于走了,相互推搡了好一会才敢上楼看留下来的惨状。掌柜的事先收了一笔银子,心花怒放,再三叮嘱不要伤及其他客人,便由得何老爷带人胡作非为。掌柜的收了银子一毛不拔,还是要他们来收拾。
电光火石之际,书生和沈吟达成默契,同时放弃对峙,汹涌澎湃的暗涌烟消云散,走廊里有雨过天晴的清爽,哗啦啦大雨将山林冲刷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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