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刘符清楚,王晟权势过重,得罪的人也多,若是他对王晟起了哪怕一丁点的猜忌之意,王晟必然不得善终。随便翻开史书,那些古往今来的权臣的各种死法,哪个都可能成为王晟最后的结局。所以这些人不需要拿出证据,只需要在他这个国君心里稍稍打开一条缝,埋下一颗猜疑的种子,他们便成功了。
何其狠毒!
刘符渐渐冷静下来,他冷冰冰地想,这一次的诋毁他不以为意,但以后的几十年里,他都会全心全意地信任王晟吗?若是有一天,他终于对王晟生了忌惮、起了疑心,那时候王晟又该如何自处呢?
刘符慢慢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重重宫殿。
琉璃瓦,白石阶,龙头鸱吻,斗拱飞檐……好一座气象恢闳的天家宫阙!刘符身处其中,晌午的阳光正打在他身上,他却觉得浑身自内而外地泛起一阵凉意。他忽然感到畏惧,不知道是在害怕这些阳光照不亮的雄伟建筑,还是在害怕他自己。
他愣愣地站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亲自跑到长安宫的府库中去,在里面翻了半天,一直到错过了午饭的时间才出来。宫人们把自家王上弄丢了,正急得团团转,被人找到的时候,刘符见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宫人们鼻涕眼泪挂了满脸,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端,吓了一大跳。他刚刚称王,入住长安宫,执王侯之礼,这些人也全都才入宫不久,遇见这么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还当着他的面哭得这么丑。他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人的服侍,一面也有些可怜这些被卖入宫的年轻孩子,于是叹了口气,也不追究,看着他们涕泗纵横的模样,嫌弃地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然后刘符又直奔丞相府。他把丞相府当成自家后花园,一直以来都是想去就去,从不在意他刚班师,还未举行朝会,却一连两日都往丞相府跑会传出什么信号。
而丞相府的下人们对于刘符的造访也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也觉得王上今天又来逛自家的后花园没什么好稀奇的,所以连通报都省了,对刘符行过礼后,见刘符没有别的要求,就都纷纷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刘符伸手进自己的怀里摸了摸,笑了一下,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内室的门。王晟没在床上躺着,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一个半大的陌生孩子正跪在一旁为他研磨,看着倒颇为和谐。刘符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再也不想给王晟牵红线催他成家了。
因为他突然有点不大高兴。
“王上。”王晟闻声抬头,见了刘符便撑着桌案站起身来,刘符挥手让他不要行礼,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问道:“景桓写什么呢?”
王晟俯身从案上拾起两张纸,笑道:“王上来得正好,臣这里有两篇檄文,王上看看哪一篇好。”
刘符扶着王晟到床上坐下,接过檄文奇道:“写这个做什么?”
“魏国向我求援,为我所灭,毕竟有损道义。臣恐中原百姓以我为蛮夷……”王晟顿了顿,笑道:“所以只得在魏王身上抹两层灰了。”
“嗯,景桓是要告诉天下,魏王无道,我率军征讨,是仁义之师。”刘符呵呵笑道,心里却一撇嘴,太虚假了,他自己都不相信,别人又哪里会信。邦交之言,几分真几分假,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真弄不清楚的,早在军阀混战时就被吃掉了,哪能成为与他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他把两篇檄文拿在手上,却不急着看,指着案旁伏地跪倒的小孩颇为在意地问道:“这是何人?”
王晟将这个孩子叫到他和刘符旁边,扶着他的肩膀道:“这是杨九唯一剩下的儿子,杨四。”
杨四道:“参见王上。”
“杨九……是那个被杀的郊畿百姓?”刘符微微皱起了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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