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叹了口气,反过来责备道:“王上,臣还未说,公文哪能这么扔了?”
刘符哼了一声,只当他恶人先告状,“你不看,我能扔么?”他顿了一顿,“景桓,当我求你,你就不能……好好养一养身体么?”
他抬手止住王晟话头,继续缓慢地说道:“我劝过你几回了,你从前每次都好好地答应了我,可转头就又不当一回事了,怕我担心,结果心思全都放在怎么瞒我上面,就知道对我阳奉阴违。我知道你一心想着百姓、想着国家,我又何尝不是?难道刘符心里,就只有儿女私情么?可你想想,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你既是雍国的丞相,也是我、也是我刘符的……”他停顿片刻,临出口时到底改换了口型,“丞相……也是我刘符的丞相。”
“你别把身子都扔进什么国家、社稷里去,你就不能……”刘符看着王晟的眼睛,认真道:“留一些给我么?我不贪多,只要一半就行了。”
王晟怔然片刻,一双黑色的眼睛如同被风拂过的湖面,有什么在里面轻轻摇动。他按着刘符的手,露出一个深深的笑来,“王上曾说,自己是鹏鸟,臣是风。臣这股风,想把王上送得更高一点、更远一点啊……”
刘符一下子红了眼睛,摇头道:“你就如此送?你就没想过,等风散了,我该怎么办么……”
王晟用力握着刘符的手,“臣平生只有一件憾事,就是身体有恙。若将王上送得远些,自己就走不远了。臣不后悔——”他顿了顿,深深地看着刘符,笑道:“但臣心里也舍不得。”
他缓缓地、轻轻地说着,像是秋天的红叶从枝头飘落,悄声落在地上,“天若假年,臣也想看着王上混一四海,肇基皇业,创下一个太平盛世……看着王上像臣一样,两鬓也生出白发来。可天下哪有十全的好事呢?”
“臣只望能助王上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舍此之外,”他眼里盈满了不加遮掩的缱绻爱意,轻声道:“臣岂复他求?”
不知怎么,在刘符眼中,这时候的他,竟和上一世那个四十三岁便病死的王晟重合了。面前这双温柔的眼睛,和那到死仍大睁着的浑浊双眼合在了一处。
一阵深重的无力感猛地涌上来,刘符泪如雨下,用力地摇着头,伏在王晟身上,闷声哭了起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伏在王晟的身上放声大哭着,感受着王晟胸口中的一团热气,在他身下一点、一点地散尽,就像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死去一样。
现在的王晟仍活着,他身下的躯体也仍然温热,可又与那时有什么区别呢?他仍是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消磨尽生命,就像一只拼命燃烧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就烧到了头。
而他又能怎么办呢?
王晟轻轻抚了抚刘符的脊背,低下头凑近那只乌黑的发顶,轻轻亲在被雨水浇透的头发上,久久没有抬起头来。他听着刘符的哽咽声,沉默地闭上眼睛。
他并不像看上去这般坦然。君臣、知己、爱人……他早就不是孑然一身,如何能不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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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丞相是怎么回来的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刘符:疯狂暗示。王晟:会意上疏。刘符:勉强答应。
刘符:总而言之是太原尹自己哭着喊着闹着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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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见到一年未见的老相好,忍不住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会有他这么惨的人,需要和乾坤社稷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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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西子捧心的作用是相互的
所以这一章就走肉麻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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