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去。王晟疑心顿起,随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净,喊道:“叫司法判司去刺史府见我!”
洛水在多处决口,不止是寿安,更有福昌、偃师、巩县等数个县受灾,王晟一连到了数个地方,入目尽是一片汪洋。他拨给秦恭的兵士,从最开始的三千人,涨到一万人,最后又变成三万人,日夜赶工,历时三日半,才终于将河堤修好,把汹涌的洛水给逼在狭窄的堤坝间。各县纷纷打开水闸泄洪分流,总算将洛水暂时稳住,大水慢慢退去,只留下一地狼藉,黄泥淤积,盖住了本来的一切,房屋尽数倒塌,只有几根芦苇孤零零地立着,触目一片凄凉。
王晟心里松了口气,身体便立刻垮了下来。
这三日他总共睡了不到五个时辰,只要醒着,就要么是在处理政事,要么亲临各县检查防务,他对自己这副身体心知肚明,知道这样下去发病只是迟早的事,只是能拖一天便是一天,每天药是一碗碗地喝,一回刺史府,便烧了手炉压在肚子上,这样倒真是拖到了修好河堤后才发病,倒也没误了正事。
他此番既受了凉、又受了累、兼又思虑过重,一口气犯了所有的忌讳,旧疾发作时便同这次的洪水一般来势汹汹。他疼得受不住,不得已叫来李太医施针,将两个人都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才勉强止住疼,总算将腹痛压到了尚可忍受的程度。
李九见状便端来粥,劝道:“丞相,用些饭吧,垫垫胃才好服药。”
李九同李七一样,原本是刘符的近卫,王晟来司州赴任之前,刘符便将他赐予王晟,命他近身服侍。王晟看到他,就能想起那一日刘符为他送行时,握着他的手对他说:“景桓,你这一走,我可一年都见不到你了。李九这小子干事利索,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王晟看着李九,恍惚地笑笑,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又泛起忧虑之色。他接过碗,有心想多吃一些,但没吃几口,胃里就胀得发疼,倒是无福消受了。
他将还剩一半的粥还给李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自己半躺在塌上,一面一下下轻抚胃腹,理平胃气,一面在仍旧连绵不断的绞痛中断断续续地想着事情。
黄河自古便水患严重,洛水为其支流,自然也时常闹灾。但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魏国国都附近有过这么重的水患。到底是魏国瞒了下来,还是确实只是今年格外严重?魏国旧臣众多,想弄清此事倒也不难。
在此之前,早有人治理过洛水,分渠立闸,用以分流泄洪,储蓄洪水,灌溉农田,更设下数个水门,以减弱水势。如何这次便一溃至此?这些水闸和水门的情况,当真如之前地方官上报的一样吗?他已命判司去各县调查,料来过不多时便能见分晓。
袁沐、袁沐,哎……王晟想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袁沐原本是魏国重臣,一朝国破沦为臣虏,便成了一州司马,位居五品,与从前相比,堪称有云泥之别。此人确有才干,但也自恃才高,对此总有怏怏之意。此人虽无大德,却有实才,平心而论,王晟未必不想提拔他。但他能否担当大任,尚需时日观察,他若是自己沉住气,日后自然前途无量,只盼他不要意气用事才是。单从此次治水来看,他倒也不失为可担大任之人。
还有王上……王晟的眉头蹙了起来,手上微微加了些力气。他病得实在难受,便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他闭着眼睛,漫无边际地想着,心绪不知不觉便又绕回到洛水来——王上从长安派来的治水官,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王晟一件一件地想着,终于撑不住疲累,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长安宫中,这几日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上一次王晟从长安回到洛阳不久,宫中便添了件喜事。杨婕妤与萧婕妤在去年同时有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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