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古怪甚多,一个闺阁少女天摸着黑乱跑,害怕是其次,若是冲撞什么,或者犯了什么规矩,岂非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范姻问道。
“一起走,”袁丝纤重重强调“一起”两字——所谓法不责众,娘娘即使怪罪也无从怪起。
众人听此言,也想到此节,互相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便要随袁丝纤向后殿走去。
“谁想走就走,我不走。”范姻出口阻拦道,眼目环视一周,缓缓道:“娘娘既然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便在这里等,这虽然不是皇宫,却是皇上旧日潜邸,难不成有会人来吃了我们?规矩便是规矩,懂规矩才够格儿在宫里头驻……”
听了此言,大家又停了脚步,入宫皆为后宫份位,若是违了规矩惹了厌弃,岂非得不偿失?
“我不去了。”一位锦衣少女咬着嘴唇对杜瑶道,杜瑶脸色白了白,却未作声。
袁丝纤见范姻如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谁想去便跟我来,想留下便留下。”说着,大踏步向那后殿走去,众女犹豫了片刻,稀稀拉拉跟了七八名少女。
柳素在角落里低声问庄姜道:“走吗?”
庄姜看着黑色沉沉的后殿,点头道“走。”
柳素心下也是这个主意,两人一起跟上了袁丝纤的脚步。不远处的杜瑶看了看那锦衣少女,又遥遥望了望庄姜,咬了咬嘴唇,向后殿走去……
黑黝黝的后殿里,点着几只微明的香烛,照的人影摇曳,想是许久未曾有人,空气里飘荡着陈腐古朽的气息,沉寂得近乎窒息,只有七八个少女的脚步声,凌乱而张皇多了出几分灵动的生气。
袁丝纤出的主意,自己便走在了前面,其他众人跟随,在这迷宫似的宫殿里转来转去,穿过三四座楼阁,拐过十几间厢房,在不同宫门里穿梭来往,走走停停,却始终未见一人,正纳闷间,突然一位白衣少女出口道:“袁姐姐,这里好像经过了的。”袁丝纤仔细去打量,终于也脸色大变,确实是在绕圈子,而且更可怕的是,一路行来,一个宫女太监都不曾见到?饶是她素来胆大,也吓了一跳。
“是经过了的。”柳素认真看了看了周围,点点头,众女听她此言,都害怕起来,那白衣少女更是开始抽泣,连庄姜也脸色微变,她早就发现不对,只是性子素来缜密谨慎,非必要时不肯轻易出口,只站在那拐角处,看着周围的宫瓦朱薨,若有所思。
“再走走。”袁丝纤性子爽利,见众女中有人开始哭泣,怒道:“害怕就回去,要不就留下别走了。”这话十分有效,众女真怕她一生气把自己单独留在这里,都收了眼泪,那白衣少女也只敢默默流泪,不敢呜咽无声。
袁丝纤扫了一眼众人,正要向前再探,却听有人道:“向左手去,沿着红墙……”掉头看去,见是位紫衣少女,朝霞映雪,端丽冠绝。
“你是……”袁丝纤问道。
“在下庄姜。”庄姜笑回道:“姐姐自然是最聪慧明白的,但是小妹觉得,红墙戗脊上的叫“戗兽”十二种,我们已经走了六种。”
袁丝纤听了这话,突然醒悟,这宫里的屋檐都都有定规,讲究一仙十二兽,十二兽与十二生肖暗合,她们若是想走出这迷宫似的殿宇,恐怕寻找那戗兽的种类便可妥当,而这位紫衣少女既然说出“沿着红墙走”的话来,必定是察看许久,知晓红墙与那戗兽轨迹暗合……
“谢谢这位妹子了。”袁丝纤欣喜道。
“你是庄家大小姐?”那白衣少女忽然开口问道。
庄姜向她颔首道:“是”。
“我叫赵凤,家父御史赵天风。”赵凤向庄姜走了几步,她在此间十分害怕,袁丝纤又是个强势不饶人的,见了庄姜的淡定的神气与笑容,突然很想靠的近些。
庄姜点了点头应道:“赵小姐。”
“走吧。”袁丝纤一直跟着父亲远戍边疆,不认识这位闺中楷模,如此时刻也不耐烦多言,摆了摆手,率先沿着红墙向前去,众人紧随其后,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听见琴声,泉水叮咚,优雅动听,大家皆世家出身,一听便知其曲,赵凤出口道:“这好像是凤求凰……”
第一卷人间道第三十三回纯净之心
不管如何,终于能见到人,大家精神一震,循声而去,拐过墙角,见树杪之间。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亭中有人,正抚琴而坐,远远望去,粉衣岚岚,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发披肩,眼如琉璃,走近处却是位比女子更柔媚的绝色男子,大家不由愣住。
那人见了众女,恭恭敬敬站了起来,道了声:“诸位小姐。”声音不高不低,温柔如水里透出点点蛊惑心魄。
“你……你是谁?怎会在此?”袁丝纤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琴师碧水衣。”
“碧先生好。”赵凤突然出口道,她本来最是胆小,不知为甚,见了这男子,突然心神荡漾,于是不顾羞怯,走上桥去。
男人向她注目微笑,柔声道:“赵小姐好。”
赵凤道:“咦,你恁地认识我?”
男子呵呵笑道:“赵小姐名满京都,谁人不知?”
这话便是胡说了,那赵凤之父刚刚进京,乃新皇戍边之旧臣,他本人在京都还未必有几个认识,女儿更是不用提了,庄姜在人群里听了此言,心中暗生警惕,环视了一下那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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