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打五十大板!”
“母亲……”庄瑜一听急了,且不说此事与两人毫无关系,那五十大板又岂是好挨的,又是主子点了名的,传话下去怕是性命不保,两人虽是奴才身份,却自幼亲厚,他一向又重情,被庄母一逼,不由地跪前一步道:“母亲,不管他们的事情,是儿子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庄母冷冷一笑,道:“一时情急就可以乱错怪人,大老爷,你对个奴才都比对你女儿上心,心不是这么偏的。”其实偏心错怪也就罢了,毕竟是庄家内部的事情,可怕是这儿子居然大张旗鼓地跑到大丫头这里张扬,若是被下人传出去,那边太子还未有动静,自家已经嚷嚷开来,所谓“沉入水火,自取难堪”,说的便是眼前这位了。
“娘——”提起这事,庄瑜仿佛被击中软肋,一抬头想要说什么,见几个下人在场,又低下了头,攥紧了拳头。
庄母见他这种情形,定了定心神,对着秦嬷嬷使了个眼色,秦嬷嬷会意,上去拉着晴儿,与红福绿福几个一起离开,一会儿工夫,屋里只剩了下祖孙三代。
庄母此时方对庄姜道:“大丫头起来扶我坐下。”
庄姜忙站了起来,走到庄母身边,扶着老太太在东坡椅上坐下,又沏了杯杭州龙井,热热地给祖母端上,在祖母肩头轻轻按摩了几下,低低道:“老太太别着急,娘儿两个有什么不能说的,父亲……父亲他也是一时情急,老太太怜他为梦儿的一片心……”
庄母听了这话,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堵了上来,哼了一声道:“他眼里只有一个女儿,你是不算的,亏你整日里替他说什么好话。”——做祖母的,父女两个的情形都看在眼里,可是一提起来,庄瑜这边闭口不谈,庄姜这边满口孝道,这一次正对面撞上了,老太太何等手段,正是要激上一激,解了父女多年的心结。
庄瑜脸上一红,顿了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儿子这次莽撞了,母亲勿要责怪,只是……梦儿婚事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庄母定睛看着儿子,道:“你先说说,二娘怎生跟你讲的……”
庄瑜被母亲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把头垂得更低,老老实实道:“春儿她说,赏春会上梦儿被太子看中,要纳入东宫做良娣。”
“哦——”庄母长长地“哦”了一生,脸上神色不动,问道:“此言若是真的,你怎么想?”
“怎么?——”庄瑜抬起头,看着母亲,又看着身边恭敬侍立的大女儿,道:“难道是真的?”
“你不愿意?”庄母冷着脸。
庄瑜见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沉,窗外的阳光在脸上忽明忽暗地形成暗影,低头沉默片刻,终于毅然抬头道:“母亲,求你们放梦儿一条生路!”
“生路!”庄母神色莫辨,重复着这两字,顿了顿问道:“什么生路?”
庄瑜既然说开了,索性说破了,上前几步,重重叩了几下头,抬首道:“娘,当年的事情,毁了我和春儿也便罢了,但是梦儿,无论如何不要再让她陷入那些龌龊的家族算计里……”
“龌龊的家族算计……”庄母轻轻重复着庄瑜的话,语音不高不低,语气也未见多有怒意,可侍立在旁的庄姜突生凉意,这样的平静,仿佛海啸前的波澜不惊,隐藏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怒涌,而眼下一个是她祖母,一个是她父亲,两人对上还是自己传的话,庄姜微觉后悔,赶忙上去灭火,对着庄母笑道:“父亲说笑呢,其实我本也是这个意思,梦儿那性子,进了东宫怕是要受不得委屈的,因此倒是想别人来着,可巧了,偏偏梦儿对了太子脾气,想来想去,这便是那戏本里说的有缘人呢……”
若是此时庄母心绪平静,庄姜这么说,她可能会夸上一两句,顺便刺激一下儿子,让儿子知晓这个大女儿的好处,可如今她彻底被那句“龌龊的家族算计”激怒了,说来当年也算曾意气风发,巾帼风范,如何受得了这种刺激?
“好,好,我们都是些满心算计的龌龊人,只有你跟你的春儿梦儿才是干干净净的清白人……是吗?”庄母一字一句盯着庄瑜道。
庄瑜知晓母亲已经怒极,可今日若是不把这事说透,梦儿终身恐怕无望,咬了咬牙道:“母亲,你看二弟变成了什么样子?整天蝇营狗苟,满心里升官发财,外放时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哪儿还有我们儒士的士林之风?”
庄母面色已经开始发白,紧紧攥着玲珑凸漆的椅子扶手,声音倒是还算平静,道:“你一直瞧他不起,我晓得的。”
庄瑜听了此言,胆气略壮,偷眼看了一眼母亲,却见母亲本来未曾显露多少岁月褶皱的脸,突然变得沧老与萧条,嘴唇也不停地发抖,不敢再多说,只叩了头道:“母亲,我希望梦儿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平平静静地过一生,这也算我这辈子对不起春儿的一点补偿。”
嫁给所爱之人,平平静静地过一生……
庄姜听了这话,仿佛被什么击中,突然微侧过身子,畏缩地躲在祖母的影子里,让长长的发髻遮挡住正午的阳光,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觉得庄家一直对不住您。”沉默许久,庄母再次开口,淡淡里透出沧桑的疲倦,“没有让春儿做你的正室,却塞给你了个不相干的女子,你便觉得庄家欠你的,父母欠你的,朝廷欠你的,这天下……都欠你的。”
“不是……我只是……”庄瑜连忙开口反驳,
喜欢炉鼎请大家收藏:(m.book88.cc),大书包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