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带换洗的内衣,她已经乱了方寸。不过最后她终于拉上背袋的拉链,拎起钱包。“我已经准备好了。”她说道,走出房间。
她在飞机上睡着了。她没想到会这样的,只是他们一升空,她便在舒适的皮椅上放松了,眼皮也沉重得张不开。佛兰替她盖上一条薄毯时,她根本毫无所觉。
佛兰坐在她对面,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他对自己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扯进这种纠缠不清的事件之中,感到忐忑不安。就连麦吉柏也不知道情形有多复杂,他也和葛洁伊一样,只知道她要去辨认那名伤者的身分。不过知道实情不只如此的人也没几个,除了佛兰自己以外,可能只有一、两个人知道。而其中一人拥有极大的权力,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办得到。佛兰认识那个人已经好多年了,可是在那个人面前仍然感觉不自在。
她看起来好疲倦,而且出奇的脆弱。她太瘦了。她大概有一六七公分高,不过他怀疑她的体重有没有超过四十五公斤。他怀疑她是否坚强到足以被当作挡箭牌。
她要是再长出几两肉,精神好点的话,大概是个标致的美人。她的发质很好,呈蜜棕色,并且十分浓密,她的眼眸则是深蓝色。只是眼前的她似乎累坏了,她今天恐怕不太好过。
不过她还是问了些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今天她不是这么疲惫的话,她可能已经迫使他提及一些他不愿在麦吉柏面前讨论的话题。让一些事情保持表面的状况在计划中是必要的,这点绝对无庸置疑。
他们下了飞机,乘车抵达贝西达的时候,只有佛兰和洁伊一起下车。麦吉柏向他们点头告别。便开车走了。他们走进医院,搭电梯上楼,一路上并未有人注意他们。
电梯门打开以后,他们走上一条寂静的走廊。“这层楼是加护区。”裴佛兰说道。“他的病房在这边。”
他们转向左边,两扇玻璃门前有两名身着制服的彪形大汉在守卫,两人的身上都佩了枪。他们显然认得裴佛兰,其中一人立刻替他们开门。
加护区内除了监视维生装置以及查看病人的护士以外,没有其它闲杂人等。洁伊听见周遭传来一阵低沉的哼唧声--是维生装置发出的声音。这时她才觉悟到斯迪身上一定也连接了这些仪器,躺着无法移动。她的脚步迟疑了,这实在很难接受!
佛兰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转向她,清澈的灰眼中满含关切。“我希望让你有点心理准备,他伤得极重,他的头骨碎裂,脸部变形。你不要指望会看见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停了一会儿,注视着她。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最后他打开房门。
洁伊踏进房间,-时之间她的心肺似乎都停止了运作。然后她的心又开始跳动,她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她看见白床单上的人形,泪水涌上了眼睛,她颤巍巍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这……这不可能是斯迪。
床上的男人简直像个木乃伊。他两条腿都上了石膏,用滑轮和吊带固定起来。他的双手到手肘都经满绷带,头部包扎着纱布,眼睛上还铺着棉垫,只有他的嘴和下巴露在外面。但其上也是伤痕遍布,血色全无。从他喉中插的通气管中发出微弱而规则的吸气声,他身上还插了些别的管子,他躺着一动也不动。
她的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怎么可能认出他?”她沙哑地问道。“你也该明白我办不到。你看他这副样子!”
佛兰同情地注视着她。“抱歉,我知道你一定受了惊吓,不过我们需要你来尝试一下,你曾经嫁给柯斯迪,你是天底下最清楚他的人。也许你记得他身上的一点小特征,一个疤、一颗痣、或是胎记,什么都行。你慢慢花点时间看看他,我在外面等。”
他走出去关上了门,将她独自留下,面对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形。她握紧双拳,泪水又涌上眼睛,不管这人是不是斯迪,深刻的怜悯之情已使她心痛。
她的脚将她领到床边,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管子和导线,眼光始终不离他的脸。斯迪?他真的是斯迪吗?
她知道佛兰要她怎么做。他并没有明说,也大可不必如此。他要她掀起床单,在这人毫无知觉的时候,检视他的身体。他以为她曾是他的妻子,对她丈夫的身体应该有着亲昵的认识。但五年实在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她还记得斯迪的笑容,和棕色眼眸中不怀好意的闪光。不过其它的细节,她早就淡忘了。
就算她掀开床单审视他,对这个男人而言也算不了什么。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也许还可能送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如果她能认出这人是不是斯迪的话,佛兰会说她这么做是为国家尽了一份力量。
洁伊迟疑不决地伸手触摸他未被绷带包裹的右臂。他的肌肤湿热,使她吃惊地抽回手。不知怎的,她本以为他应该是冰冷的。这体温是他体内仍燃烧着生命力的又一证明。她的手缓缓回到他的手臂,停在他手肘内侧的光滑肌肤上。她小心地避开静脉注射的针头。
他是温暖的,他还活着。
她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已,她心底涌起一阵几乎无法克制的情感,想到他仍然在顽固地抵抗、挣扎着活下去,使她心如刀割。对他遭受的痛苦,她仿佛感同身受。
他的ròu_tǐ已经受尽了侵犯,针头刺进他的血管,电极和导线连接在他的胸膛上,记录他每一次的心跳。好象还嫌他伤得不够重似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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