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胡想胡猜的时候,人见着了,只顾了高兴也顾不得仔细辨她的神色,这一离开,才觉出那心,怎么那么远……
“扑”,一声细瓷与原木轻轻叠碰的声响,承泽回神,见手边添了一盅热茶,鼻中略觉脂粉香,抬头,原来是青蔓。眉一皱,“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扰我么?”
“这半日了,想着你该渴了。”
这声音这么温和,这些年在耳边,像帐中那只睡惯了的软枕,左右贴合,都是适宜,哪怕偶尔落了枕,也只觉是自己辗转的不是。写信时再三的小心与叮嘱,她就这么置若罔闻进来立在了身边,若是搁着旁人,承泽不知要怎样光火,可这一句应,便如一碗温水扑在那火苗上,虽还是热,却再没了灼人的势头。眉头未舒,口气却缓了许多,“我自己知道斟茶,有事会叫你,不用忙。”
这话已是十分宽容,可青蔓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灰,这些日子心头的惶惑又添了一分。他再不同往日了,她早就知道,可于她,这不同似皆自那日起,格外明显,她果然是莽撞了么……此刻看他低头只管手中的事,自己这么晾在他身边,手脚都显得很是多余,觉得无趣,正待转身走,却见他将信放入信匣中,桌上便再无什么要紧的东西,心里不免纳闷儿,这一下晌闷着,就是为了一封信?可易家几方亲戚都在那次落难时疏远了,留待到小字辈,更不来往,但有书信多是用在与贺府之间,既如此又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遂问道,“府里有什么要紧事么?”
“嗯?”承泽抬头,“哦,没什么。”
“那……”青蔓的眼光落在信匣上。
承泽轻嗽一声,“信是给师傅的。”
“这才刚去了两天,可是府里这班人又生事?”
承泽没有立刻答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睛若有所思落在了她脸上,她这番话是从何而来……
师傅本是个隐于世外之人,若非敬仰当年忠肝义胆的老祖父,便是贺老将军的亲自相请也定不会下山。这些年与承泽朝夕相守,情同父子。可师傅一身绝技,话却不多,更不会在人前敷衍周旋,遂与府中那班老门客几乎是视而不见,从无瓜葛。怎奈人心难测,一个屋檐下,你不招惹人家,人家却不一定能让你安生,遂这些年明来暗去,总是别扭,只不过这不合从未做成事,也未当真在面上显过。既如此,这整日待在弘毅轩候他归来的青蔓,这从不与人闲言碎语的人是如何辨出端倪、察得颜色?竟还知道是那边无端生事?
他的眼睛看得她有些慌,仔细想来,却不觉自己有哪里不妥,“二爷?”
“倒不知你何时与这府里人交好?”
“寄人房檐儿下,哪有什么交好?”青蔓笑笑,“不过是平日里听你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来自己琢磨,浑猜罢了。”
“哦,”承泽的心微微一紧,也随她笑笑,“那是我多嘴了。”
他本是自嘲,她却听得话中有话,“爷这话,是说我听了不该听的,嚼舌了么?”
“哪里,你想多了。”承泽拿了信匣站起身,“我只是说我也该当心着才是。”
他从身边过,擦袖而去,仍是一个屋子里,她却觉得自己站在当中,孤零零左右无依,心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二爷……”
放好信匣,承泽转身看了一眼时辰道,“我出去一趟。”
“二爷!”
“嗯?”承泽这才注意青蔓的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你……急着去么?我有话说。”
“哦,倒是不急,你说吧。”
“二爷,我可是哪一处不精心误了你的事,还是手脚笨、口舌多,给爷添了麻烦?”
“嗯?”看青蔓紧紧抿着唇,脸颊也憋得有些红,知道这一向绵和之人似是真动了心气,承泽不觉纳闷儿,“好好儿的,这是从何说起?”
“那你怎么……”早就想问,却不知这哽在喉中的话好容易吐出来竟越觉心酸,“你,你怎么把我撵出来了?”
承泽闻言挑了挑眉,心里却舒了一口气,“我当什么事呢。哪至于什么‘撵出去’?不过是一些贴身琐事我自己打理,卧房一应里外不还是得劳烦你?”
“这话怎么说?大家子,哪个不是一堆仆妇丫头日里夜里伺候着,还分什么繁难和琐事?大爷在世时,房里一直有人,端茶倒水,应夜起。你也是爷,凡事若都是自己打理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岂不当是我们使唤不得,驳了主子的脸儿?”
“我卧房里的事老太太怎么会知道?”承泽摆摆手,不以为然,“便是知道了,自有我挡着,怎么会牵累你们?更况,我不喜人近身,老太太自是体谅,何苦为了什么大家子脸面,累我不自在?”
“不自在?”青蔓苦笑,“我在爷身边这么些年,早早晚晚,里里外外,爷受伤的时候守在床边,从未离开半步,洗漱擦身哪一点没做到。爷这不自在是从何时起?”
这一问着实让承泽有些语塞,心里也不免惭愧,说的是,这不喜人近身是算进所有的人,倒不是什么男女之妨,与她,更是自幼亲近,别说是卧房里铺床叠被、更衣洗漱,就连做梦有了,有了那个……也没瞒她,那时候只觉得臊,也没有什么不自在。这么想着,也恨自己愚钝,若不是如今有了静儿,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开窍,觉出这其中的不妥……
看着眼前这曾经的最近之人,承泽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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