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芳洲苑走,承泽还是掩不住笑,想她也有输得如此窘迫之时,心里很有种报仇雪恨的痛快。可走了没几步,心又有些软,自己这么打她,她必是看得出来,会不会恼?会不会觉着他欺负她?忽地停了脚步,周遭夜色浓,没有灯光,只有空中几颗淡星,心中有什么竟是有些耐不住,一转身,往反方向去……
“荷叶儿,今儿咱们到底输了多少?”
“小姐还问,咱们连这个月的月钱都输了……”
未及到身边,已是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承泽不由扑哧笑了。
静香停步,回头。
“真把月钱输了?”
“二叔,”
看她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承泽刚刚还热热的心有些冷,面上却依然带笑,“今儿得罪了。”
“二叔哪里话,不过是一时玩乐逗趣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往后老太太必是会常叫你玩儿。这么差的牌技,可是要把月钱都输了。”
“不妨,横竖……”横竖什么?静香也说不出。
“呵呵,不如这样,我教你,先教给你怎么赢,再教给你怎么输,往后陪老太太,便是又能逗老人家高兴,又不至于太破财。如何?”
暗暗的烛灯里,看到她的眼睛,刚刚还似曾相识,此刻,却忽地冷成一湖静水,再无波澜,承泽心一怔……
“有劳二叔费心。我其实会打马吊,今儿不过是手不顺。”
“……既如此,那我先走一步。”
“二叔慢走。”静香再次行礼……
主仆二人依旧挽了手,往馨竹园去,漆黑的夜,只手中一盏灯笼,实在……照不亮前路……
“小姐,你干嘛不让二爷教给你怎么打牌啊?咱们这么着,又费银子,又不讨好!”
“二叔,哪能真有功夫教我。”
“怎么没有?二爷都说了。刚小姐就那么拒了他,二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呢。”
“是么……”
“嗯,小姐,莲心听延寿斋的人说,这馨竹园也是二爷给小姐讨来的呢。”
“哦。”
静香淡淡应了一声,其实,不必什么人告诉她,她也想得出,能将这小巧精致的竹园选了给她的,这府中再无旁人,只能是他……因为连哥哥看了都说,此非安排,实乃心意……
“小姐,怎么办,咱们没银子了。”
静香拍拍荷叶儿的手,笑笑,“你这丫头,就知道银子。昨儿那一副春行图你可收好了?”
“收好了。”
“托人给哥哥带回去,跟他说这一次啊,咱们要先见银子!”
“呵呵……”荷叶儿这才笑了,挽了静香的手臂亲热热道,“跟着咱们小姐真是不愁吃呢!”
☆、第十九章儿郎志气
看着眼前认认真真的比划,没有半点错,不容一分心,承泽的惊竟是多过了恼,这绵绵柔柔的花拳绣腿,便是个女孩儿家也要多几分力道!看来桓儿这功夫更是不如书,读书虽慢条斯理、四平八稳,却还熬得夜,起得早,多多少少用了功,总能领会几分书中的意思,可这功夫,单记了招式,人是人,剑是剑,力不走心,心不从力,根本就是个虚幌子!怎奈读书尚且有死读的路,再不济,能字能文,也是读书人,可这习武刀剑无眼,再无取巧之道,最怕半吊子不精,反倒容易惹祸伤身!
这么想着,便又有些恨意,走上前,忍不住用木剑点了他几下,承桓立刻大叫着扔了手中的剑,两眼泛泪,委屈地冲承泽喊:“二哥!你怎么打我?!”
“打你?”承泽挑了眉,“我打你是轻的!上回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学东西,最忌贪多求快,练功更是要先扎实了基本!手、眼、身、法、步,相促、相约,缺一不可!”木剑挑起承桓软沓沓的胳膊,甩开,又用力拍拍他的腿,“这!这!这都是什么??”
承桓疼得龇牙咧嘴直往后缩,看在眼中,承泽越恨,“还有这剑!早早学了招式做什么?倒是流畅,可哪来半点威力?分明就是助兴歌舞!”
看承泽怒,承桓更觉委屈,本来是学了想讨他好的,没想到他不领情,还训人,于是泪扑嗒嗒掉,口中争辩道:“我,我师傅说先贯通了招式,力道、眼法什么的,日后,日后再慢慢锤练……”
“日后??这是杀人的家伙!一时半刻就要夺了命去!你浑不知深浅就敢拿在手中,但凡出事,伤人伤己,又何来日后?何来慢慢?”
“我,我师傅说……”
“别再提你那混帐师傅!”想那为了多得银钱便不顾手段讨好、混乱教授的师傅,承泽更气,“明儿我就撵他走!”
“呜呜呜……”这一来承桓吓得再没了话,只哭了起来。
看承桓大哭,一直隐在花枝后静声观看的主仆二人终是有些按捺不住。
“哟,二爷怎么这么凶啊?”
“嘘。”蓝月儿示意春燕悄声。
“奶奶看,小爷哭成什么了?真怪可怜见儿的。二爷也是的,我看小爷那剑舞得很是好呢,怎么就不入他的眼?便是不如他,也不至这么出口伤人。”
蓝月儿没搭话,却是两道柳眉紧蹙,虽则知道自己的儿子实在不是个硬气习武的料,也知道承泽是恨他不成器,可看那小脸上鼻涕眼泪的,还是心疼得不得了,竟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死去的大房,怎么就娘俩都该受人家的气?胸口的气不耐,手中的帕子也越拧越紧,想着这就过去好好替儿子挣口气,数落那承泽两句!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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