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的话!”
老太太闻言并不意外,没有给他退路,他如何能不上前?遂轻轻点点头,“让他进来。”
“是。”
……
一天两夜,地牢里拖爬,风雨中苦跪,一身雪白的锦袍早就浆成了泥衫,冰冷冷贴在身上。双眸寒,红丝曝血,此刻跪在面前,依旧脊梁挺、牙关紧咬,这一脸冷峻的颜色真真是像那逝去的老太爷,易家儿郎属他为重,岂料这一身硬骨头竟是用在这等不堪之事上,看在眼中老太太的心又疼又恨!
“我的话你可想明白了?”
“我应下。”
“我问的是,可想明白了?”
这一字一顿的逼问未见乱他分毫,只扯出唇角冷冷一丝笑,回应,一样的镇定,也一样的狠硬,“我答了:我应下。”
料到伤及他心爱必是会赌气、言语冲撞,可此刻听在耳中,任是铁石了心肠依然让她拘出一滴老泪,好半天才将胸口这口气压了下去,“打算应文,还是应武?”
“都应。”
“不必,应武举即可。”
“行。”
“你可记住,只应不中不如不应!”
“天外有天,我尽力而为。”
“休再与我虚晃周旋!”这冷淡至极的回答激得老太太腾地一股火,“贺峰这些年于你多少心血教导,又顶着我易家嫡孙的名头进京,你若刻意软败,遭人耻笑,岂不辱没我两家门庭!”
“哼,您何必如此?”承泽冷笑,“明人不说暗话,此番进京所谓何来你我心里都清楚!中或不中,您都会让庞德佑将我锁在京中,此刻再说什么门庭的话,岂不污了先祖声名?!”
“啪!”一掌狠狠甩在他脸上,老脸惨白、浑身哆嗦,“忤逆的不孝子!你还有脸提易家祖宗!!家孝期间,兄长尸骨未寒,你就做下这等悖逆人伦、通奸yín_luàn的丑事,圣人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列祖列宗、族法家规都让你羞辱尽了!”
“通奸?您老真抬举我!是我强了她,是奸淫!您既最重家规伦常,就该冲着我来!将这般发指狠毒用在一个弱女子身上,于心何忍?!说什么族法家规,昨日我告诉您大哥与她的曾经,清清净净一个女孩儿险些被活活凌虐而死!您可曾生出一丝怜悯??可曾为您那易家门庭感到羞耻?!竟还是要用她可怜的性命迫我进京!可笑我当初竟也是为这虚妄的家族脸面,顾怜您心苦、顾怜大哥的名声,生生将她的苦摁下……”心疼与悔恨将他的心狠狠碎成了灰!“若一定说她有罪,罪在不该嫁入易家!似这等草菅人命、宽己恶人的家族,我,不继也罢!!”
“混帐东西!!抠去你的易字,滚出我易家门!!”老声嘶哑,心口挣血!“可那个贱人是我易家的媳妇,就是死了化成灰,也得撒在我易家的坟头!!”
“您别逼我!”承泽腾地站起身,双目狠绝,铁拳紧握,“我告诉您,今生今世,我生要与她同衾,死要与她同椁!我这就带她走,我看谁能拦得住!!”
“好!好!!”龙头杖重重砸地,“老身就是头一关!我看你如何踏碎我这把老骨头!血洗我易家一门!!”
一口气闷,死血滞心!“啊!!”嘶声长哮,他如一头被迫入死角的猛兽,握紧的拳头没了去处,狠狠砸在冷墙上,骨碎崩裂,鲜红的血顺着指间缓缓流下,那么从容,比那夜里急来的风雨更残忍……
看着眼前这生生被砍断犄角的孙儿,老太太的心疼得鲜血淋淋,握着杖,死命支撑着,“滚!明日一早启程,敢有半刻拖延,我绝不轻饶!”
“……等她醒了我再走。”
“那她就醒不了了!”
骨节铮响,恨彻心髓!蛇打七寸,老太太此刻掐的正是他的命脉!动不得,逃不脱,死死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只能任凭摆布,他的心与那可怜的身子一样,湿泥中拖凉了、拖死了……
……
“小孽障啊小孽障!”
遣承泽离去,老太太瘫在榻上,老泪纵横。
“老太太,老太太您要保重身子啊……”徐婆子呜咽着,为她抚着胸口,“二爷年轻,还不懂事,您可不能太跟孩子计较。”
“罢,罢……自己的子孙教导不了,还得交给外人,无能啊,我愧对祖宗……”
“老太太,您消消气,消消气。”徐婆子紧着劝,“且不说庞将军真真是倚靠得,多少人巴望!单说此事,也是没法子,哪能想到他竟是如此心重。若是还这么一个屋檐下待着,这两个冤家早晚还得惹事!实则,也是咱们小爷女人见得少,难得这一个标致的,经不得勾引,便是猫儿见了腥什么都忘了。到了京城,见得多了,人大心大,自然也就罢了。待他娶了亲,若是京中合意便罢,若是不顺心再回来就是。到那时,有他自己的媳妇在,便是再看见那女人,想他也不会再做这下作事。实在不行,就打发她往山上守灵去!”
老太太一口浊气吐出,仰天长叹,“待我一闭眼去了,就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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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洲苑。
小丫头早就报信儿来说二爷从延寿斋出来了,那时青蔓便将茶饭、驱寒浴汤、一应换洗衣袍都预备齐全,可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再着人打听才说是站在果园子里发呆,知道是牵挂馨竹园,遂也不敢催,只等到掌了灯,人才颓颓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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