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沈恭埋怨谢苍,“谢大人,好生生的怎么要引圣上去那种地方,护驾责任不说,万一真将皇上引上不正之路如何是好?”
谢苍道,“不让皇上亲去,方才你为何不直言柳某之行径?”
沈恭无语,“可是……”
谢苍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圣上虽然不乏顽心,但心志远大,断不会被俗乐遮蔽。”
初初到沐辉宫的第二天来了初信。负责教管她的余韵将经带、棉巾等信期之物交与她,“恭喜你,从今日起,你就是大姑娘了。”初初接过,余韵又嘱咐她,“这几日,你便在屋子里呆着,不用去殿前伺候。”原是古人有规矩,女子经期之时身带污秽之物,须避静自处。初初自然应下。
从那一日起,初初渐渐适应了沐辉宫的生活。她年龄小,分配给她的工作不重,任太后见她聪慧,便渐渐的将纸笔上的活交给她,太后爱棋,时时又唤她陪棋,初初棋艺稚嫩,任氏少不得亲自教导,倒比单纯下棋又多一倍乐趣。众宫人见这位新来的小宫女颇受太后宠爱,自然没人轻易寻她麻烦。
这一日,天上飘起细雪,沐辉宫内温暖如春。午后时光空闲,任太后用完午膳,不想一时就睡,唤初初与她念诵书籍。正读到昏昏欲睡处,忽而外间重重的脚步声,初初认出是总管太监钱为义,停下念读,果然,钱为义的声音在屏门外响起,“太后,凤仪宫的李宫正来了。”
李宫正就是柳皇后的乳母李氏,太后一听,顿时消了盹意,坐起身,问,“她来做什么,”一面对初初道,“你下去吧。”
钱为义轻轻道,“还抱着小皇子。”
任氏听到这里,心里头有了数,起身理了理发饰,“让他们进来吧。”
李氏抱着小皇子,一进来便向凤座上的太后跪下,“奴婢拜见太后殿下。”
任太后道,“你抱着孩子,快起来吧。”
“谢太后,”李氏站起身,太后道,“怎么就把孩子抱过来了?过来给我看看。”余香走过来,李氏忙将孩子小心的交到她手里,太后一瞧,孩子粉扑扑的小脸睡的正香,抚弄了两下,抬起凤眼,“嗯?”
李氏连忙道,“回娘娘话,因我们娘娘前日受了风寒,一直没好,怕将病气过给小殿下,娘娘希望,能请您看管一段时日。”
任太后道,“皇后自生产以来,身上一直缠绵不畅,怎么又染了风寒?”
提及此事,李氏便伤心。三个月前,柳皇后虽如愿诞下龙子,但生产过程并不顺利,产后还落下了xia身一直淋漓不净的毛病,各路太医延医问药,不知用去多少珍贵药材,总是不见起色。略打起精神道,“前几天好些了,见落雪好看,没忍住出去转了转,不成想就受了寒,已经烧了几日了。”
柳氏受寒,任太后其实一早知道,此刻却装着才知晓,淡淡的哦了一声。
李氏着急,试探着问,“太后,小皇子……”
太后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李氏毕竟是下人,强忍着脸红赔笑,“皇后身子不畅,本来应当亲自来的……”
余香笑着打断她,“皇后殿下生病,我们娘娘岂会这时候挑理,只是殿下现在把小殿下抱来,是怕皇上把小殿下交给方贵妃照看吧?这才想到来求我们娘娘。”
任太后没有制止她,李氏臊的满脸通红。实话说,自柳皇后喜信,一直到她生产,太后确实关爱有加,但龙子诞生后,皇帝提拔了柳氏长兄,柳氏一家登时鸡犬升天,颇有些忘乎所以了,甚至柳氏本人产后一直称病,未免不像之前礼数周到。
当面锣,对面鼓,彼此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李氏嗫嚅着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跪倒在地,眼泪流下,“太后,皇后娘娘年轻、不懂事,但小皇子是第一等大事啊,娘娘她再不懂事,也知道除了皇上,您是对小殿下最关爱的人!您老人家宽宏大量,便只当是为了小殿下……”
“好了,”李氏哽哽咽咽,太后开口道,“孩子和乳母留下,你回去吧,皇上那边予与他说。”
李氏大喜,忙扑地叩首,“谢太后恩典。”
初初再回到内殿,暖榻前多了一台婴儿床,太后唤,“过来瞧瞧,”初初上前就要行跪礼,侍女余香止住她,“小殿下还小,不用大礼。”初初便弯下腰,孩子已经醒了,刚吃过奶,脸儿红扑扑的,小手小脚自在地蹬踹着,显得很有力。初初抬头笑道,“小殿下真有精神。奴婢的侄儿予印小时候好像只知道睡觉呢。”
太后道,“麟儿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你平日里无事多陪他玩玩。”初初应是。
在太后的交涉下,皇帝应允柳皇后病中由太后代为抚育大皇子,柳皇后自然千恩万谢,其他宫嫔自也无话可说。
大皇子移居沐辉宫后,皇帝增派了守卫。一日,初初在殿内行走,突然一个声音道,“盛姑娘,是盛姑娘吗?”
初初站住回头,微微一愣,一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身着侍卫的衣衫,她认了一会才想起,忙微蹲福身,“原来是邱公子,你怎么会——”
原少年竟是邱太医之子邱汉生,初初离京之前曾去任四老爷府上带父亲送药,二人有过一面之缘。
邱汉生忙道,“经家父和神武营的大人举荐,我参加了内卫的考试,被取中了,现在赫连大人手下当职。”赫连成风是内卫的副总管之一,很得皇帝信任,初初祝贺他,“原来如此,恭喜邱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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