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半是恭维,半带点讽刺,只是此时颜氏已经听不出来了,只是满心震惊:“世子出行?怎会,怎会见到我那外孙女儿?”
郡王妃含笑道:“也是世子唐突了,前次梅林里与周姑娘——害得周姑娘落水,招得外头人说闲话——不过我此次来,却是王爷诚心诚意要聘周姑娘为世子妃,从前之事也就无庸再提了罢?”
颜氏喃喃道:“梅林?梅林中不是一位姓燕的——”她突然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震惊太过,竟然略有几分无措地看了看李氏。她本是在装病的,这些天都绝不理睬李氏,只是今日郡王妃和侯夫人过来,才不得不把大儿媳妇叫了过来。谁知道这一开口,竟然是要来求娶绮年的,还是正妃!
李氏也是刚刚才记起来,昀郡王世子幼时进宫,就得了皇上亲赐的“秀材”为字,只是因为这字是皇帝金口所赐,平常倒也不敢有人随便呼唤,以至于虽则人人都知郡王世子蒙皇上赐字,却是谁也极少能立刻就明白此“秀才”原来乃彼“秀材”也。
东阳侯夫人这个大媒今儿也是怀着看戏的心思来的。枉昀郡王为了这个儿子苦心孤诣,挑选了多少家的名门淑女,最后却被世子自己搞砸了名声,竟然要娶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做世子妃。虽说周绮年有曾为太子太傅的外祖父,有光禄大夫之女做外祖母,有身为正三品礼部左侍郎的舅舅,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而已!
想到此处,东阳侯夫人简直有些嫉妒这个小姑的好运气了。虽是继王妃,却是郡王心尖儿上的人;前头原配王妃虽留下一个嫡长子,却不但是个病秧子,还有些fēng_liú症候;自己生的儿子虽无什么大才,却也算得上聪颖,女儿正与英国公府议亲,眼看着若成了又是一番助力。小姑这一生,真是顺风顺水。若是日后能教自己的儿子得了世子之位,那可就算人生圆满了。
反观自己,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在东阳侯府里算是坐稳了侯夫人的位置,可是东阳侯的爵位也就只到这一代,自己的儿子虽则有些出息,却也再不能承爵。当初昀郡王求娶大长公主的嫡女做继室,说起来还算是高攀了,可是如今,东阳侯府倒要求着郡王府提携了。
想到这里,侯夫人虽然心里发酸,表面上却不能不做出一脸笑容来:“正是。虽说世子略唐突了些,但《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两家只消结了这亲事,便是一番佳话了。且——说起来,这也是亲上加亲了,我倒是欢喜得了不得呢。”
李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着了,一时间竟不知是惊还是喜。昀郡王府,竟然是昀郡王世子?求娶绮年做世子正妃?一个已故六品文官的女儿,做世子正妃?这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运气啊!虽然之前有那些流言,但是正如东阳侯夫人所说,只要这门亲事一结,一床锦被遮了,之前再有什么,日后也只能是一番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佳话,于绮年的名声来说,真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李氏想想坊间对郡王世子的传言,心里又不禁有些忐忑起来。世子身子不好,常年离不了药是人人皆知的,何况又有个fēng_liú性情,房里正经的侍妾就有三四个,没个名头的通房还不知有多少呢。绮年才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嫁到那种后宅里,能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不过——李氏再一转念,又觉得这也不错。世子是原配王妃所出,现在这位王妃是继室,说起来不算是正经婆婆。这女人嫁做人家媳妇,日子过得好不好,不光看丈夫,还要看婆婆。如今婆婆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先就少了一层搓磨,倒也难得。
然而——李氏突然又想起了那燕妤县主。有那么一位小姑子,这嫂子难做。可是反过来想,正因成了嫂子,燕妤县主就是再看绮年不顺眼,也不能对她喊打喊杀了。且再过几年县主嫁出去,离着这嫂子就更远了,反倒安全。
李氏这里正翻来覆去地想着,就听侯夫人说道:“郡王府为表诚意,今儿就把世子的庚帖带来了……”
颜氏此时头脑一片纷乱,听见庚帖两字倒突然明白起来,脱口道:“且慢!王妃当真是为世子求娶我那周家外孙女儿?世子不曾——不曾弄错了人?当日去上香的,并不只我周家外孙女儿一个。”这时候她当真是掏心掏肺地后悔了,早知有今日,当时何必就允了吴嬷嬷放出那样的话……
郡王妃淡淡一笑道:“听闻周姑娘手里有过世母亲的一对香薰球?如今一只便在世子处,不知是否弄错了?”这香薰球便是铁证,便是昀郡王都说不出什么来。听闻吴家还有一个记名嫡女未嫁,莫不是想把这个女儿塞给郡王府?虽是庶出,却到底是吴侍郎的亲生女儿,论起来这身份还是太好了些。
李氏气得脸都白了。难道到了这个时候,颜氏倒想说出梅林里落水的是乔连波了?她虽不明白绮年的香薰球怎会在世子手中,却知道若不是这对香薰球,只怕今日这事又要变上一变了。
郡王妃看颜氏不说话了,便含笑看向李氏。李氏连忙道:“王妃与夫人且请稍等片刻,外子就在家中,容我去去便来。”
写庚帖这样的事,自然还是该男人们做。郡王妃和侯夫人自然含笑点头。李氏便匆匆离了松鹤堂,一路扶着碧云的手,直回了兰亭院。吴若钊还在房中枯等,见她进来立刻起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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